突然,外间传来动静。
是管家亲自带着人,抬了好几口檀木箱子进来,轻手轻脚地放在外间厅堂。
管家陪着笑脸,躬身行礼。
“夫人,相爷知晓您念旧,吩咐将您往日留在离院的旧物都搬过来了。还有些新添的衣裳首饰。”
木箱打开,里面除了她熟悉的几件旧物。更多的是流光溢彩的绫罗绸缎和珠钗环佩。
其中一匹天青色的软烟罗,更是寸锦寸金,一眼便知是后宫御用之物。
下人们都眼露艳羡。
然而,明妩的目光却只落在装着几本旧书的箱子上。
这是她这一年来关于制作药膳的一些心得。是她的心血之作,亦是她以后安身立命的依靠。
她走过去,小心地将书本拿起来,指尖轻轻拂过书页边缘。
管家见明妩对相爷特意吩咐送来的绫罗绸缎,看都没看一眼。急了,忙道。
“夫人,这些是……”
明妩淡淡道:“我用不着,都退回去吧。”
管家面上笑容一僵:“夫人,这可是相爷……”
明妩抬眸看过去:“怎么?我说话,不管用么?”
管家心头一凛,连忙低头:“老奴不敢,老奴这就让人收起来。”
相爷昨日那一番连敲带打,府里还有哪个不知道,夫人在相爷心里的位置?没看,阑院的那位,伤得那般重,相爷却连去看望一眼都没有。
今儿一大早,就着人将那位送走了。
相爷这般明晃晃的示好,夫人却连看一眼都嫌多余。
待人都退出去后。
明妩从旧书箱的最底层,摸出一只绣工有些稚嫩的香囊。颜色已经褪了,上面绣的歪歪扭斜的并蒂莲,几乎看不出原样。
这是她刚认识陆渊时,偷偷绣的。
当时没想过后来能嫁给他,甚至都没祈望过会再遇见他。
这只小小的香囊,承载的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藏在心里的一点隐秘的念想。
明妩攥着那只香囊,在窗边站了许久。
直到春楠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带着一丝惊慌:“夫人,陈嬷嬷来了。”
陈嬷嬷是老夫人的陪嫁丫鬟,在府中多年,地位超然。就连陆渊平日也都给她三分薄面。
明妩指尖一颤,将香囊拢入袖中。
看来是老夫人因昨日的事,给齐蓝出头来了。
没待通报,陈嬷嬷就已摆着脸,大步从门口进来。
“老身给夫人请安。”
她草草福了福身子,语气硬邦邦的。
“听闻夫人昨日身子不适,连相爷亲自送的药都砸了?”
她竟然没有说,齐蓝从凉亭上摔下去的事,反而是拿她打翻药碗说事。
明妩指尖蜷了蜷,垂下眼睫,做出一副乖巧的样子。
“一时失手,劳嬷嬷挂心。”
“夫人。”
陈嬷嬷声音陡然拔高。
“不是老身多嘴,您既已回府,就该谨守妇道,好生服侍郎君。相爷日理万机,还要为后宅之事烦心,您这般任性妄为,岂是为人妻的本分?”
明妩慢悠悠地抬起眼眸,笑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