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没事,只是昨晚梦中见血,被梦魇着了,方才又听您描述怀玉受伤的样子,一时吓到了,头疼了一下。”
楚氏蹙了蹙眉,瞧着婉姝惨白的脸色,心里半信半疑,“头疼非小事,还是请大夫来看看。”
婉姝知道母亲不好骗,便点头同意了。
府中大夫早被打过招呼,自然不会在楚氏面前口无遮拦,只说婉姝无大碍,睡前用些安神汤,早些休息即可。
楚氏这才放松神色,让云霞送大夫出门,转头点了下婉姝额头,嗔道:“你要吓死娘。”
方才一时情急头若针扎,痛苦来得快去得也快,婉姝故作调皮地吐了吐舌头,接着贴靠在母亲身侧,转移话题道:
“娘与姝儿说怀玉的事,可是要我去探望?”
母亲怀了身子不宜出门探病,小侄儿也离不开嫂嫂,婉姝觉得自己去并无不妥,私心里也想亲自去看望。
楚氏偏头看向紧贴自己的女儿,望着那双含着担忧的眸子,不再试探,直言问道:“娘若将你许给怀玉,你可愿意?”
万千思绪戛然而止,婉姝仿佛被定了身,呆呆望着母亲,好半晌才回了婚,一瞬间脸色爆红,扭过身子结巴回话。
“娘,您您您在说什么?”
楚氏淡笑,语气带着丝丝凉意,“我是你娘,亦是顾家主母,你与怀玉之事,当真以为我会毫无察觉?”
婉姝身子明显一僵,脑中顿时闪过某些画面,譬如怀玉神色祈求的表白,那日书房近在咫尺的呼吸交缠,以及怀玉抱着自己冲出火海,在病床旁的温柔轻哄……
那些无法抵赖的亲密举动,连她自己也不敢再说二人清白,落入旁人眼中又是何等情景。
母亲这般直白质问,可是恼她不知羞耻?
婉姝煞白着脸看向母亲,眼眶因泪意而泛红,脸色如同做错事的孩童般满是无措,愣是说不出半句解释。
她没脸。
楚氏重新将女儿揽入怀中,语气无奈地打断她胡思乱想,“傻丫头,娘若是不同意,怎会任由你们走近?”
婉姝泪意一顿。
楚氏接着道:“怀玉也算娘看着长大的,他对你情深意重,亦是顾家的恩人,你爹也同意你们的事,娘又岂会阻拦?”
听着“同意”“阻拦”的字眼,婉姝直觉哪里不对。
楚氏:“娘从前不松口,并非瞧不上怀玉,男人多薄情,娘虽遇了你爹,却不敢奢望我的女儿同样幸运,总觉门当户对才最稳妥。”
“当然,娘同意你们的婚事,也并非全然信了怀玉,人心易变,便是有情人终成眷属,要做长久夫妻亦需小心经营……”
婉姝窝在娘怀中,一脸茫然,不明白话题怎么转到了“夫妻之道”上。
婉姝稀里糊涂地听了半晌母亲的经验之谈,离开时表情还有些迷蒙,直到回了房间,洗漱完毕后躺上床,在夜色中瞪眼好一会儿,脑子才彻底清醒。
娘以为她与怀玉两情相悦。
爹娘同意了她与怀玉的婚事。
还说婚事会尽快定下来。
婉姝:……
她承认与怀玉相处时偶有忘了分寸,但她俩真的没有暗渡陈仓!
她她她,从前对怀玉真的只是单纯的姐弟之情。
婉姝瞪着床帐眨了眨眼。
她脑中为何会出现“从前”二字?
她和怀玉,要定下婚事了?
“……”
夜色深深,佳人辗转,此夜无眠。
*
初八,宜探病。
顾承封这几日忙的脚不沾地,因陆燃被杀案交付大理寺审理时,冯家买通狱卒杀害曹校尉未遂,曹校尉坦白自己便是受冯砚指使陷害顾承封。
经查,曹校尉所言属实,冯家也因此被大理寺彻查,查出贪赃三十万两白银,残害人命十余,数罪并罚,判抄家流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