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虎显然已经不耐烦,跳下桌子向门口窜去,奈何脖子上套了绳儿,绳子另一端拴在桌案脚上,统共不足两米长。
黑虎被绳子勒停,挣扎间与走来的楚怀玉对上眼,瞬间炸了毛,受到惊吓般对他哈气,紧接着左右窜逃,横冲直撞。
最后无视主人的安抚,一跃躲进了桌案底下,喉间还发出几道短促又激烈嗷呜呜声,似警告,又像是在骂人。
楚怀玉面无表情地路过。
傻眼的季明看了看楚怀玉,又看了看被黑虎蹬掉地上的竹简笔架一团糟,内心直呼好家伙。
楚主簿仇人多也就罢了,毕竟立场摆在那,由因结果。
可为什么连猫猫都不待见他?
季明说不好楚怀玉这人是否有点邪性在身上,他唯有一点能够确定,他家软乎可爱的乖虎一向温顺亲人,绝对不是他家黑虎有问题。
范律与邢文抱着竹简进入公房,见季明撅着腚趴在案桌边哄黑虎出来,前者默默走向楚怀玉。
“主簿,这是下县今日送来的,请您过目。”
邢文则走到季明身边,将竹简放下后,笑道:“司丞,不如让下官来试一试?”
季明不好在手下眼前因私耽误共事,起身擦了把额头细汗,坐回位置,正色道:“昨晚有公房闹鼠,有文件损毁,咱们也得防着点,将黑虎带去案宗室吧。”
邢文点点头,从自己笔筒中拿出一支毛笔,蹲在案前,将笔头贴近地面,在黑虎面前来回扫动。
黑虎眼睛瞬间锁定笔头,肥臀左右摆动起来,豆大的瞳孔迅速扩散,最后双腿一蹬,扑向目标。
邢文眼疾手快地抓住黑虎,将毛笔塞给它啃咬,接着解开绑在桌角的绳子,朝季明笑着点了下头,便向里侧隔间走去,途中黑虎只叫了几声表达不满,并未做出激烈反抗。
季明:……
关心则乱,他忘了这招。
邢文还细心地将沙盆给黑虎送去,在案宗室待了一会儿才出来,嘴角挂着满足的微笑回到自己的位置处理公务,下笔都比昨日快了些。
隔壁的范律扫了他一眼便收回目光,内心表示不能理解,高傲又馋嘴的臭猫有什么好玩的。
午时,季明难得准点离座,带上黑虎离开公房。
楚怀玉内心挣扎了一上午,终是选择放弃自身意愿,快步追上季明,站在远离猫笼的那边,搭话道:
“难得见季大人回家用饭。”
季明心中诧异,面上笑呵呵回道:“黑虎月前下了崽子,得回去瞧瞧。”
楚怀玉面上闪过喜色,“巧了,内子今早还念叨想养猫官,不知季大人可愿割爱?”
季明嘴角微抽,明白了,他倒不是舍不得猫崽子,黑虎已是老猫,他不知送走了多少猫子猫孙。
只是,季明有那么一丝丝担忧自家猫孙落到楚怀玉受伤会不会受委屈。
犹豫道:“猫官秉性高傲,养来不易,说不定哪天就离家出走了,令正若是只打算用来捕鼠,倒也不必费心养幼崽,请只善捕鼠的大猫去府上住几日,便可解鼠患。”
楚怀玉见识过有人将宠物视同儿孙,也看出季明这位猫主子的一片慈爱之心,于是叹了口气,面色略显无奈。
“不瞒季大人,楚某对各类宠物向来无感,只是内子自小偏爱猫猫狗狗,从前顾府不便养这些,如今与我开口,才知她一直惦念着,哪里忍心教她不如意?”
季明闻言心中略松,家有爱猫主子就好,面上立刻换上亲热地笑。
“家中幼崽都已满月,黑虎已经教过捕鼠,前两日还有两只独自抓到过,哎哟,以后定会像黑虎一样漂亮又能干……楚大人得空,便寻了日子来寒舍一趟吧。”
古有聘猫之礼,不仅要卜算吉时,还有聘书聘礼,以表对猫官的重视和期盼。
回府途中路过卦摊,楚怀玉特意请人算了一回。
巧了,今日正是聘猫吉日。
楚怀玉有心想给婉姝一个惊喜,当即派人回府传话,他不回府用午食了,趁着午休准备好聘书聘礼,与季明约定好傍晚下值后就去聘猫。
季明见楚怀玉礼数这般周全,欢欢喜喜地让他聘走一只三色花猫,还送了些小猫喜欢的零嘴做“陪嫁”,并附上养猫手册一份。
楚怀玉想着婉姝见到猫崽时的开心模样,对这小东西的嫌弃消散许多,面上也露出笑意,到家后,更是亲自拎着猫笼下了马车。
不料才进家门就被告知婉姝回了娘家。
说是昨日给顾府送冬衣的下人回来禀告,岳母发动了,婉姝担心母亲,当即便动身走了,只留下话,让他安心上值,等孩子洗三时再去顾府。
楚怀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