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梁生怕“礼义廉耻被洗劫一空”
梁启超事后写下心得日记,再次发出悲哀的感叹:“我曾自问:‘难道今日中国国民,只可以受专制,而不可以享共和么?’求之历年来之现象,满汉间仇恨日深,各党派间形同敌人,社会间礼义廉耻几乎被洗劫一空……”显然,他感到未来社会有着不祥的阴影在中国大陆上徜徉。
但这不过是个落后的保皇党人的哀鸣而已。
梁无视官方沦丧的礼义廉耻,而单方面强调人民的礼义廉耻,并归罪于革命党人,足见他的政见不适合当时的革命大势。因为这时候的父母官员已经丧失了礼义廉耻。举个当时闹得沸沸扬扬的“杨翠喜案”来说事吧。
1906年秋,清廷鉴于形势,欲在关外另设立行省(即黑龙江),慈禧派民政部尚书徐世昌和载振出关考察。考察归来途经天津小住几日。《袁世凯权术阴谋奸雄之道》的作者写道:
天津是袁世凯的地盘,自然招待甚周。载振和奕助父子两人,老的贪财,小的好色,载振酷好女色。袁世凯深知这点,在宴请两人之后,特地请天津的名优女伶唱堂会。当天津的红角杨翠喜登台的时候,载振眼前一亮,这杨翠喜是个绝色佳人,那身段犹如风中杨柳,一开腔宛如莺声燕语。真是戏衬人,人衬戏,风情万种,把载贝子看得心旌摇**,恨不得当时就把美人抱在怀中。
载贝子的心思被一旁的段芝贵(时任天津巡警督办)看出来了。段芝贵字香岩,安徽合肥人,北洋武备学堂毕业,也是小站系的干将,段芝贵为人机灵又会带兵,深受袁世凯赏识,段芝贵很有眼色,借势拜袁为义父,后来袁世凯为民国总统,段芝贵又有干殿下之称,这是后话。
第二天,段芝贵找到杨翠喜的假母,花了12000两银子为杨翠喜赎身……很快,朝廷任命颁布了:徐世昌为总督兼管三省军务,唐绍仪为奉天巡抚,朱家宝为吉林巡抚,段芝贵为黑龙江巡抚。完全是袁世凯的安排。
《中国近代史词典》也载:
1907年5月,御史赵启霖向慈禧参劾:“上年贝子载振往东三省,道过天津,段芝贵夤夜缘充当随员,所以逢迎载振无微不至,以13000金于天津大观园买歌妓杨翠喜,献之载振。其事为路人所知。复从天津商会王竹林措十万金,以为庆王奕助寿礼。”奏上,慈禧太后着醇亲王载沣、大学士孙家鼐查报。载振闻讯将杨翠喜匿退。载沣、孙家鼐为顾全皇家体面,以查无实据复命。赵启霖反以“奏劾不实”革职。报章腾传,丑声四播。清延乃撤免段芝贵署黑龙江巡抚。载振也疏称以“有难安之隐”为由,请辞农工商部大臣。
接着,《京报》(社长汪康年)对奕助、载振父子“及其私人,讥刺备至”,8月6日,因妄议“杨翠喜一案”为由,被民政部勒令停刊。
这件案子,既称“丁未大参案”,也称“丁未政潮”,因为事情还牵涉到袁世凯等中央政要。
御史赵启霖上的一道奏折,其弹劾的官员牵连了大清朝最有权势的大员:奕勖和袁世凯,一个是朝臣之首,领班军机大臣,一个是封疆吏之首,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然而,奕勖和袁世凯反败为胜。据《晚清文化地图》称:
所谓“丁未政潮”,是指清延权臣间为争夺权力而发生的一次激烈斗争,此年为农历丁未年,故有是称。军机大臣翟鸿机、岑春煊为一派势力,以直隶总督袁世凯勾结庆亲王奕助父子贪污纳贿、扰乱纲纪为由,向慈禧提出面劾。历经激烈复杂的争斗,结果以奕勖父子、袁世凯一方胜利而告终,瞿鸿机被罢归故里,当年千里救驾的岑春煊被斥出京。
你看,本来是维护“礼义廉耻”的人,反成了有罪的人。那么,是谁“洗劫”了“礼义廉耻”?慈禧的朝廷已被不知“礼义廉耻”的人所包围,成了用钱用势来争权夺利的政府机构,正义已被泯灭,道德已经丧失,慈禧身边已经没了可信、可用的人。
“礼义廉耻”,在孔子之前,就由春秋时期辅佐齐桓公的管仲提出来了。他说:“礼义廉耻,国之四维;四维不张,国乃灭亡。”管伸所谓的“四维”是:
1.一维绝则倾;
2.二维绝则危;
3.三维绝则覆;
4.四维绝则灭。
管仲认为:社会失去了“礼义廉耻”的制约,国家就会“倾危覆灭”。
对此,管仲没有过多的解释,倒是由后来的孔子孟子作了解释,以至成为政统与道统的治政名言。
所谓“礼”,是使人们生活中一切个人的或集体的言行规矩,能符合道理。《礼记》上说,“礼也者,理也”;《论语》上说:“恭而无礼则劳,慎而无礼则葸,勇而无礼则乱,直而无礼则绞。”当各路诸侯争霸,奴隶们也纷纷起来造反,不把周天子放在眼里,使得“礼崩”时,孔子很担忧,因此立志说:“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到了战国,周朝就更乱套了,《孟子》上说,这是因为“上无礼,下无学”,从而导致“贼民兴,丧无日矣”。
中国被誉为“礼仪之邦”,但在乱世,往往很难把持,“礼”,只有在太平时,才显得重要。在治平时期,秉持孟子的精神:“以礼存心,仁者爱人,有礼者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