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
老刘刚拧开保温杯,就见大厅感应门开,霍北手里拎着一男的,身后跟了一女的,仨人大剌剌的进来了。
“欸,欸,你又惹什么事儿了?”老刘把人叫住。
霍北把那男的往前一推,那姑娘先开了口:“他是帮忙的。”指着那变态,“我要报案,这畜生偷拍我裙底!”
“噢,噢噢。”老刘搓了搓额头,抻着脖子寻人,“那什么……小张!过来处理下。”
霍北今天本来就打算找范正群,现在算殊途同归,他帮那姑娘做了个证,转身上二楼敲开办公室的门。
范正群抬眼一看,放下文件,“身手是不错,但下回别往人脑袋砸。万一人家反咬一口找你索赔呢。”
以他那技术就不可能误伤。
霍北没计较这点唠叨,大马金刀地坐下。
范正群给他倒了杯水,敲敲桌子,“我跟你说的事儿……想好了?”
霍北直入正题:“什么要求。”
“这个不急,你先跟我讲讲家里的情况。”范正群说,“你姥姥是不是要动手术?”
霍北道:“她不愿意,得劝。”
陆平无非是觉得这笔钱花的不值当,老人总是下意识觉得该把资源留给小辈,哪怕自己吃不上饭也不能饿着孩子。霍北理解,但不认同,长辈们自我牺牲式的付出不值得赞颂。
范正群说:“想知道怎么解决不?”
霍北听出他话里有话,“别卖关子。”
“你得先让她放心,让她相信你有向上的能力,老人看重什么,不就有没有事业,事业稳不稳定嘛。”范正群说,“我知道你不爱拘束,但做长远打算不是为了框住自己,是为了让你有更多自由可选,获得更多东西。”
“所以?”
“所以这就是要求,踏实干。”范正群拿了份合同摆在桌上,“回去看看吧。工资我尽量给你多争取点儿。啧,就你这个学历确实差的有点多。”
霍北笑了下,不知道是在笑自己还是笑什么,眼前突然闪过宋岑如端身写字的侧脸。
他以前对那些飘在天上的东西真没什么好向往的,也不屑大众眼里对“成功人士”的评判标准。不过他现在有了很多想要的东西,想要老太太平安健康,想要那几个小子别放弃学业。要走得更高,想和宋岑如坐在一起,肩并肩的坐在一起。
他知道自己特别贪心,还得让自己配得上这份贪心。
……
回家前,霍北特意绕去北口市场买了十几个笔记本,一个指节厚那种。吃过晚饭,陆平背着太极剑出门转悠,他收拾完厨房就回屋去了。
抽屉里那只十万块的钢笔很久没动过,霍北仔细擦了灰,拿出新笔记本,摊开……宋岑如说亲手写的字比电子产品打出来的有温度,不过落笔那刻他其实并不知道自己要写什么,想到哪儿写哪儿吧。
四月二十七日,阴。
你那几本字帖写一半了,治不好我这字儿,用来打发时间还可以。
老太太总念叨你留下来那几本书,赶明儿我拣起来看看,说不定考个文凭。考不考得上另说,能学点东西也行。
你在哪。
还回来吗。
他给那十几个本子分了类,该记账的记账,该写废话的写废话,还有一本专门用来罗列有关宋岑如的线索。
除了李博文给的几个关键词,他还搜过“田润之”,相关网页大多出自中国艺术协会,有个书法期刊提到这人有个两三个关门弟子,宋岑如应该是其中一个,可再往下就查不着了。
霍北摸着脖颈间的玉坠出神,不着急,一时半会儿找不到是接触面的问题,只要他的渠道范围够宽,够广,总能发现一点蛛丝马迹。
人在经历过某些事情后会变得不太一样,身边人大概是能最快察觉的。
大杂院这段时间尤其安静,往常总能听见的家长骂声没了,陆平好些天没嚷嚷,她都觉得霍北有些不太正常。
几个爱八卦的邻居凑一块儿,边嗑瓜子边聊。
“怎么突然转性了?那谁,老太太家那个这两天出门都带着书,他个文盲装什么逼。”
“哪儿转性了,还是一样贱,上回我就说他两句,别总天天吊儿郎当的,我看着都替你姥姥生气。他给我回个什么,‘气死您算我有本事’,真是反了天了!”
“嗐,跟他置什么气,就一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
有时候吧,外在表现得太不着调就会让人忽略他的本质。霍北的迷惑性就很强,以前总是游手好闲的没个正经事儿干,时不时还在局里接受批评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