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北忍着没动手戳两下,只道:“瞪个屁,这饭吃定了。”
这要是别人,霍北可没这闲心,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他总能被宋岑如的反应挑起各种兴趣。
也可能是因为注意力放在别的事情上了,比如他感觉少爷今天话特别少。
他搭上宋岑如的肩,俯首问:“欸,说实话,跟我出来无聊么。”
宋岑如比霍北矮一个头,对方靠过来的时候,气息就落在脸侧。他闻到一点香气,许是两人挨得近,叫人分不清究竟是风里的洋槐花还是衣袖上的皂香。
宋岑如莫名有点紧张,霍北已经是快成年的年纪,声线自然比自己要低沉得多。
少年人分不清这种陌生的情绪,他把它归结为攀比欲,随口道:“还行,比写作业有意思。”
“就这?”霍北道。
“嗯。”宋岑如加快几步,略显慌张地摆脱肩上那只手。
其实一点都不无聊。
宋岑如在京城的生活状态和之前完全不同,他第一次离“生活”这么近。
简单来说,许多鸡毛蒜皮、无可奈何的小事,放在宋家根本不是问题,但在这里,件件都要紧。
好比李东东的爷爷靠给人修锁挣钱,要遇上同行恶意诽谤,必得据理力争。大福婶婶出去买菜,就爱较那三毛两毛的真儿,攒下来的钱能交学杂费。
这些琐碎从来不在宋岑如的考虑范围内,他只要做好“继承人”这一件事就好了。
他觉得惭愧,倒不是说哪边过的更不易,只是自己容易被这样鲜活直白的人打动。
几人一路溜达到市场附近,今天卤煮店生意特别好,队伍大排长龙,就在这时,白惠春把霍北叫住了。
宋岑如听了两句,总结就是请人帮忙照看孩子。
白惠春是个单亲妈妈,独身扛起一家店实在不容易,于是大杂院就成了糖豆的临时托儿所,当然,这也是霍北的收入来源之一。
压马路计划泡汤,带着三岁的丫头片子总不好再瞎逛,一行人回了大杂院。
午觉睡醒的陆平见外头有动静,老太太不发病的时候,哪儿都灵光。
推门一瞧,浩浩荡荡进来五个人,竟还有姓宋的乖小孩儿。
宋岑如被糖豆牵着走在最前面,见了人,温温柔柔问了声“姥姥好”。
陆平欢喜的紧,拆了早上才买的糕点摆上桌。
糖豆这回是带着任务来的,幼儿园老师布置了读绘本的作业,正缺个人辅导她念书。
陆平搁旁边一听,连带盘问起这李东东这几个人的功课,霎时间,除了宋岑如,其他溜了个干净。
“不成器的玩意儿!”老太太骂骂咧咧追出去,恨不得吼出二里地。
霍北像是习以为常,转身进了房间,糖豆则轻车熟路地去搬自己的儿童椅。
宋岑如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自己该待在哪,正发愁的时候,霍北又从房间出来了,递给他一张凳子,“坐。”
宋岑如看了眼,模样像上回坐的那种小马扎,但又不太一样———顶端多出一层垫子,四周用绳子固定,绑得不算特别死,明显是刚弄的。
“给我的?”他问。
霍北直接往他身后一摆,“对。”
宋岑如好奇,“怎么多了个垫子?”
霍北调笑道:“少爷么,屁股娇贵。”
宋岑如一哽,耳根渐渐蹿红,这人好没素质,好没修养……他抬眸羞怒,心中腹诽,可惜憋了半天嘴里一个字骂不出来,
霍北长腿一伸,又勾了张破木头凳,压着嘴角笑意,“要不跟我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