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了吗?补觉了吗?伤怎么样了?
一个金尊玉贵的少爷为了你流血流泪忙上忙下,你凭什么啊霍北,你凭什么。
麻药一过醒是醒了,但还不如睡着呢,他没见到人心就踏实不下来,李东东在旁边汇报公司安排的时候都没怎么听,扬扬下巴表示知道,可以撤退了。
病房给配了高级护工,是个四十多的大哥。这几个挺放心的,少爷做事儿妥帖,到位,一晚上就把所有事安排的井井有条,要换他们随便哪个人,就是有同样的资源都弄不了这么好。
太阳落了山,窗外蓝濛濛一片,银杏叶在风里晃啊晃。霍北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睡了过去,迷迷糊糊间一直想着,他现在体内有两管血来自宋岑如,他的,和自己的融在一起心疼,担忧,歉疚,还有说不出的兴奋和愉悦。
这种近乎病态的复杂情绪在侵蚀理智,霍北做了个不怎么得体的梦,食髓知味,爽极又无耻,迷蒙中像是真的尝到什么却不懂餍足,甚至想给自己来两巴掌好克制一下。
不过睁眼后就清醒了。
他看见宋岑如坐在对面的沙发上,端着笔记本电脑。
几乎是下意识反应,霍北迅速支起一条腿,动作牵动伤口疼得他骂了句,“操”
宋岑如抬起头,皱了皱眉,“别乱动。”他摘了眼镜,放下电脑走到床边,“扯哪儿了,我看看。”
“没事儿。”霍北哑着嗓子,少爷这反应应该是没看见,他动了动胳膊想拉宋岑如的手,被摁住了。
“要坐起来?”宋岑如看他支棱着腿,膝盖把被子顶出一个山峰。
“嗯。”霍北说。
宋岑如把床升起来一点,又问:“喝水吗。”
“嗯。”病房里就点了盏夜灯,霍北看着他,“几点了。”
“十点。”宋岑如倒了水,扶着他的肩膀,“慢点,别用劲儿。”
伤口在肩胛骨靠下一点的位置,霍北就着他手里的杯子喝的很慢,吞咽的时候隐约能感觉到背部肌肉拉扯的痛感。
宋岑如看他皱着眉,在肩上轻轻拍了拍。
“你让我看看,”霍北侧过头,用手指勾着他的衣服,“坐下,让我看看。”
“我没事。”宋岑如放下杯子,替他掖了掖被角,转身拿了块毛巾去浴室浸温水。
“哪儿没事了。”霍北有点焦躁,宋岑如面无血色,眼下泛青,嘴唇都干的起皮了,说话听着也没劲儿。
虽然少爷怎么着都好看,但叫他瞧见这憔悴又苍白的模样就是止不住心疼。
医院警局忙活一宿又马不停蹄的回公司开会,下班跑过来到晚上十点还在看文件,就是他这种体能精力这么一通折腾都得头晕,何况宋岑如带伤还抽两大管子血。
宋岑如用湿毛巾给他擦脸擦手,神情淡淡的,“今天我陪床,护工明天中午来,医生说你醒了可以吃点儿东西,待会我去拿。”
“我不着急这些事儿,你让我看看好么。”霍北去追他的目光却落了空,宋岑如根本不看他的眼睛。
“没什么好看的,你躺着别动。”
“你眼睛都熬红了,咱们歇会儿好不好,我不饿。”
“不饿也得吃,快二十四个小时没进食了。”
霍北抓住正要离开的宋岑如,肌肉一阵抽痛,“宋岑如”他在腕口摩挲了几下,指尖有些发颤,“你别这样,我心疼。”
“”宋岑如攥着毛巾的手收紧,扭过脸陡然对上他的目光。
眼泪就这么直愣愣地掉出来,砸在霍北的手背上,濡湿,滚烫,让人顿然不知所措。
“你也知道心疼我不心疼吗!”宋岑如拧着眉吼出来,“那么深的口子,缝了快四个小时!我满手都是你的血,湿了两件衣服,你凭什么让我受这个罪!”
“凭什么啊霍北……”他声音颤抖着,眼泪止不住似的掉。
“我不知道你这几年到底怎么过来的,人也要找,刀也要挡,我明明什么都没干至于你这么不要命吗?你知不知道就差零点几毫米你的肺就破了,那会死的会死的你知不知道!”
绷紧两天的弦终于断裂,他知道不该怪霍北,但积攒许久的情绪莫名就是会以愤怒的形式爆发。
气自己反应太慢,气霍北不顾危险。
这人为了赶上送他跑十几公里,为了一句对不起能追到瑞云,为了不让他受伤总是挡在前面,以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从昨晚霍北跑过来的时候他精神就没放松过,黑灯瞎火又撞上人持刀行凶,谁都说不好那个万一。
差一点,真的就差一点霍北就有可能宋溟如的命已经够受的了,而霍北极有可能死在他面前的“万一”更是让他想都不敢想,这种强烈到窒息的恐惧压迫着宋岑如的心脏不停痉挛。
“我我,不是我错了,别哭啊小祖宗。”霍北语无伦次的,急的想从床上跳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