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叫你别学了柳二娘的蠢,这会儿竟还真蠢上了!”
福昌郡主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从古至今不知道多少位皇帝,又有几个是真的从一而终、只饮一瓢的?不都是嘴里念着情意,身边佳丽不断么!更遑论前朝后宫本就一体……舒儿,你有一副好相貌,背后又站着整个广平侯府,便是你爹现在的心思不在我娘俩身上又如何,他还是得为着你的事周旋,还是得为着他侯府来日的富贵来咱们的菡兰院!”
福昌郡主当年虽因倾心赵侯爷而下嫁,可这么些年来,赵侯爷早已因妻子家世渐衰而不复当年恩爱,福昌郡主更是瞧着一堆的庶子庶女生厌,心底早不复当年情谊。如今再提起自己的枕边人,语气更是连半分波动都没有。
赵舒和收讯后被搅成一团浆糊的大脑到此刻才再复清醒,也终于回想起来,自己究竟为何一定要争这太子妃的位子……
“女儿明白了,”赵舒和终是展了眉头,“确是女儿心急了。”
“你年纪还轻,许多事自然想的简单,”福昌郡主抿了口茶水,语气淡淡,“你娘是个没本事的,当年侥幸得了先太后的垂怜,这才封了郡主,有了在宫内行走的机会……我没有皇室的血统,家族中也没有男人可以撑起门梁,可那又如何,你娘不还是挣来了之后十数年的体面!”
“舒儿,你是福昌郡主的女儿,你只会、也只能比为娘过得更好!”
福昌郡主猛地搁下杯盏,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
“……是。”
赵舒和神色复杂地应下。
她会过得好的,按着自家母亲的期望……
“行了,你且先回去自己的院子。平日若无事,就呆在屋子里读读书写写字,权当是修身养性了。接下来几个月的风光,便先留给季家娘子罢!”
赵舒和答应了一句,低声道:“只是,那柳安沅自来与季元嘉交好,此番怕是要叫她压上女儿一头了。”
福昌郡主从不甘落于靖安郡主之下,她自己也早习惯与柳安沅争了。从前大多是她占上风,只这一次,却输的彻底。
“她与季家丫头交好,如今自然有她高兴的时候……可谁又论得清来日呢?”
福昌郡主阖眸,缓缓道。
赵舒和亦不再说话,自座上起身,按着福昌郡主一贯教她的那样,姿态端庄地告退离开。
这厢话毕,另一厢的漪澜阁却尤不平静。
“你可听到些什么了?”
李氏有些拘谨地坐在上首,面上尤带三分小心翼翼,又似顾及着什么般低声询问。
“我、奴婢也没听真切,只隐约传出几句二娘子的声音,像是在冲着谁发脾气……”
回话的,一身侯府粗使婆妇的打扮,此刻正埋着脑袋,说话瓮声瓮气。
“二娘子动了气?”
李氏喃喃自语:“她从来都最顾及自己仪态的,怕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还能为着什么事?不就是——”
赵妍和正想开口,视线却从回话那人的颅顶上扫过。收了声,又止了话头,赵妍和随手从桌角的匣子里摸出几粒碎银,示意身边的侍女递过去。
“辛苦你跑这一趟了。日后若再听到些什么别的,也只管过来报给我们……回去时小心些,别叫人发现了,去吧。”
那人答应着,垂眼接过碎银,又如来时般怯怯地退了出去。
李氏自女儿说话起便再不吱声,直到那人的身影彻底消失,才小声问道:“你刚才想说什么?竟这样不愿意别人留在这儿。”
“她是贪图咱们的银子,才隔三差五来漪澜阁报信的,”赵妍和瞥了一眼李氏,“如今倒是事事以我们为先,可难保她来日不会为了别人的银子,把咱们这儿的所见所闻说出去。小心驶得万年船,总是没错的。”
“那人是我的同乡,从前还一起住过同一间屋子,不、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