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陈家一直算是镇子上的富余人家,老爸更是出名的能人,彼时,谁都夸他。
五年前陈屹泽考上重点大学,老爸比谁都高兴,摆了十天长街宴,那个时候,陈屹泽觉得手里的握着沉甸甸的幸福,一切美好都触手可及。
也是那个夏天,老爸筹备小矿场,希望多挣一些,争取早点让儿子在大城市买房,一起进矿的都是相熟的好友,齐群父母向来和陈家亲近,二话不说就加入进来。
噩耗来时,陈屹泽刚报完到。
山体滑坡,矿场倒塌,救援深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太晚。
事故调查迟迟没有定论,说是天灾,说是地质勘测,说是老爸为了钱铤而走险。
加上陈屹泽自己,一共十家人失去了顶梁柱,其中,齐群失去了双亲。
恨谁呢?
恨天恨地不太现实,恨命毫无作用。
不如恨一个具象的人。
陈家变卖一切,三叔三婶把服装厂都卖了,留个杂货铺维持生计,老妈卖掉车和房,同陈屹泽一起吃住在铺子里。
即便如此,在那么多条命前,一切都显得徒劳。
最开始那几个月特别难熬,老妈整日失魂落魄,几次悄悄走到河边,坐很久,又自己回家,直到发现陈屹泽每次都跟着自己。
那是陈屹泽唯一一次看到老妈那样哭,她哭着说对不起,又哭着问怎么办啊。
陈屹泽告诉老妈,没事的,会好的。
老妈哭累了,疲惫地跌坐在河边,没一会睡了过去。
陈屹泽在河边抱着老妈坐到天亮。
那年他十九岁。
自己办的退学。然后是从现在往上数的四个小时,
空空如也,他再没发过一条。
完了。
姜厘脑袋瞬间杵起,生无可恋地跟刚推开阳台门的陈屹泽对上视线。
Mateo紧随其后,表情有些异样地看着姜厘,纠结道:“lili,如果说经济方面有负担,完全可以转租那间卧室的,不用考虑太多,我会在软件上再发一个找舍友的帖子,你的东西今天就可以全部搬出了。”
姜厘闻言,目光先打在一边抱臂散漫的陈屹泽身上,随后思忖一会,还是答应了。
“谢谢你Mateo,我会付相应的转租费给你的。”
Mateo这边押一付一,她不续租却没有提前找好舍友,理应承担一部分的房费。
“不用了,已经帮你给过了。”
Mateo叹了口气:“其实你可以早点跟我说的,我不知道你在外面还有住处。”
不知道陈屹泽跟Mateo说了什么,白人青年灭掉手中的烟,说什么也认定姜厘是不好意思跟他开口才迟迟不退租的。
姜厘懒得再解释了,只承诺今晚就把所有东西搬出去,同时也会在校友群中帮忙发帖招租。
话音刚落,公司临时发来紧急任务。
Mateo从阳台出来后只停留了三分钟,接到电话后脚不沾地地走了。
入户门复又闭上,房间呈现出诡异的寂静。
陈屹泽从小跟着爷爷和老爸做木工活,即便耳濡目染,但真正上手始终生疏。
初挑大梁,手艺算不上纯熟,误工都算好的,好几回险些把手锯了,口子更是东一道西一条,难以计数。
老妈渐渐振作起来,她被老爸宠了许多年,已经很有没有工作过,一样可以自己进城去找活。
照顾九个家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
能接的活都揽过来做,手不熟就通宵练,每天买肉买菜,学期开始前给有孩子的家送去学费。
因为补偿款五年前
没给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