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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龙之庭 In the Court of the Dragon(第1页)

巨龙之庭Ion

哦,你心中的火焰燃烧着那些人,在地狱里,燃烧自己的人才能得喂养;“怜悯他们吧,上帝!”这哭喊持续了多久?为什么,你要教导谁?上帝为何又要知道?

在圣巴纳贝教堂里,晚祷已经结束,神职人员们都离开了圣坛。唱诗班的小孩子结队走过圣所,在自己的位置上站好。一名身穿华丽制服的看门卫兵正沿着教堂南侧的走道前进,每走四步就会用手杖敲响一次脚下的石板路面。他的身后走来了雄辩的布道者和大善人——主教C某。

我的椅子靠近圣坛栏杆,于是便扭头向教堂西侧看去。圣坛和小讲坛中间的其他人都朝这里走过来。当教众们重新落座的时候,只响起了轻微的窸窣声。布道者一走上小讲坛的台阶,演奏的管风琴便自动停止了。

我一直都对圣巴纳贝的管风琴演奏有着很大的兴趣。虽然我很好学,而且颇有科学素养,但这些演奏对于我的微薄学识而言还是太过复杂了。我只能感受到它表达出了一种生动而又冷酷的智慧。此外它还具有一种法兰西的气韵——品位至上、克制庄重、沉默寡言。

只不过,今天我从它的第一个和弦开始就感觉有些不对。它出现了变化,不好的变化,险恶的变化。在晚祷中,正是圣坛的管风琴成就了唱诗班优美的诗歌。但现在,就在那架大型的管风琴所在的西廊,仿佛有一只巨大的手毫无规律地伸过整座教堂,击打这清澈童音所造就的宁静气氛。这比刺耳的强烈噪音更加可怕,揭示出管风琴演奏非常缺乏技巧的事实。这种情况一次又一次地发生,让我不由得想到我的建筑书籍中提到过早年间的习俗。当唱经楼刚刚建起来的时候,就应该接受祝福。而这座正厅的完工比唱经楼还要晚大约半个世纪。它们都没有得到任何祝福。我禁不住有些无聊地想,这会不会是因为圣巴纳贝这个地方本应该是一座天主教堂,但一些不应该以此为家的东西可能已经不被察觉地进入了这里,占据了这里的西廊。我也在书中读到过这种事情。不过不是在建筑学的书籍里。

我回忆起,圣巴纳贝的历史刚刚超过了一百年。想到中世纪的迷信和这种风格欢快的十八世纪洛可可艺术是多么不协调地被我捏合在一起,我不由得笑了一下。

不管怎样,在晚祷结束之后,管风琴应该演奏出一些平静的曲调,可以配合我们等待布道时进行的冥想。但现在,这种不协调的声音随着神职人员的离去而从教堂较低的一端爆发出来,仿佛再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克制住它了。

我属于年龄更大、更单纯的那一代人。我们这一代人不喜欢在艺术中寻求微妙的心灵感受。我也曾经拒绝在音乐中寻找任何意义,只是将它们当作悦耳动听的旋律。但在这架管风琴发出的迷乱声音中,我感觉到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遭到猎杀,管风琴的踏板上下跳跃,在追踪那东西,而用手指按压的琴键也在高声应和。可怜的恶魔!无论他是谁,似乎都没有希望逃走了!

我的精神从烦躁渐渐转变为愤怒。是谁在干这种事?他怎么可以在这种神圣的场合弹奏出这样的声音?我向身边的人瞥了一眼。没有人显示出哪怕是一星半点的困扰。向圣坛跪倒的修女们仍然眉目祥和,在她们白色头巾的浅淡影子中,虔诚的面容一如平日。坐在我身边的是一位穿着时髦的女士。她正满脸期盼地看着主教C某。如果从她的面容判断,无论是谁都会认为管风琴只是在完美地演奏着《圣母颂》。

终于,布道者在胸前画出十字礼,发出了演奏停止的命令。我高兴地将全部注意力都转向了他。从这个下午走进圣巴纳贝到现在,我都还没有能像自己希望的那样安心休息一下。

连续三个晚上的肉体磨难和精神困苦让我疲惫不堪。最后一个晚上尤其可怕。现在的我早已精疲力竭,意识麻木,却又变得异常敏感。于是我来到自己最喜爱的教堂寻求治疗。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刚刚读了《黄衣之王》。

“日头一出,兽便躲藏,卧在洞里……”(1)主教C某以平静的口吻开始了他的宣讲,同时不动声色地将教众们扫视了一遍。不知为什么,我的眼珠又向教堂较低的那一端转过去。风琴师正从那些长管后面走出来,沿着走廊向外面走去。我看到他消失在一道小门后面。那道门外的阶梯直接通向下方的街道。他的身材瘦长,面色苍白,和他的一身黑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走得好!”我心中想,“赶快把你那邪恶的音乐带走吧!希望结束曲会由你的助手来演奏。”

我的心顿时放松下来,一种深沉的宁静感觉油然而生。我的目光再次转向小讲坛上那张平静的面孔,开始安心倾听布道。我的意识终于得到了久违的抚慰。

“我的孩子们,”布道者说,“有一个事实,是人类的灵魂最难以了解的,那就是灵魂没有任何值得畏惧的东西。它永远无法被看到,也就没有任何东西能够真正伤害它。”

“真是奇怪的学说!”我心中想,“一位天主教神父怎么会说这种话。让我们看看他要如何让这个说法符合圣父的约吧。”

“没有任何东西能够真正伤害灵魂,”他继续用那种最冷冽、最清澈的声音说道,“因为……”

但我再没有听到他随后的演讲。我的眼睛离开了他的脸。仍然不知是为什么,我又一次看向教堂较低的那一端。又是那个人,从管风琴后面走出来,以同样的方式经过了那道长长的走廊。但是,他根本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走回去,而且我根本就没有看见他走回去啊。我感到一阵轻微的战栗。我的心在下沉。但不管怎样,他的来去和我没有关系。我看着他,无法让自己的视线离开他的黑色身躯和白色面孔。当他走到我正对面的时候,突然转过身,看向教堂,直盯住我的眼睛。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恨意,仿佛迸发出一种致命的强烈光芒。我从没有见过这样的眼睛。我只求上帝的保佑,让我再也不会看到他!然后,他就穿过同样的那道门消失了——我在不到六十秒以前刚刚看过他走出那道门。

我坐在椅子上,努力整理自己的思路。我的第一个感觉就像是一个非常幼小的孩子受了严重的创伤,屏住呼吸,马上就要哭出来了。

突然发现自己成为这样一种恨意的目标,真是一件极其痛苦的事情。而且我根本就不认识那个人啊。为什么他会这样恨我?他以前肯定也从没有见过我。片刻之间,其他一切感觉都汇聚在这种痛苦之中:连恐惧也被痛楚压倒了。就在这一刻,我的心中没有半点怀疑。但随后,我开始理性的思考,于是便看出了自己的所思所想是多么荒谬。

就像我说过的,圣巴纳贝是一座现代教堂。它的规模不大,照明也很充足。一个人只要一瞥就能将它的内部情况尽收眼底。管风琴走廊就位于一排高大的窗户下面。那排窗户甚至不是彩色玻璃的,充足的阳光将这条走廊照射得相当明亮。

小讲坛位于教堂的正中央,只要我看向小讲坛,就绝不会错过教堂西端的任何动静。所以当那名风琴师走出来的时候,我自然会看到他。我只是算错了他第一次和第二次经过的时间间隔。他上一次出去之后一定是从另一道侧门进来的。至于说那令我深感不安的一眼瞪视,应该压根儿就没有发生过,我不过是一个过度紧张的傻瓜。

我抬眼四望。这哪里是一个会藏匿超自然恐怖的地方!主教C某仪容整洁,神情中充满理性的光辉,一举一动泰然自若,轻松优雅。如果这里真的存在着某种令人胆寒的神秘力量,为什么他丝毫没有受到影响?我向他的头顶上方瞥了一眼,几乎笑出了声。小讲坛的篷盖就像是大风中的一块流苏锦缎桌布,一位飘飞的天使正支撑着篷盖的一角。如果真的有一条蛇怪盘踞在管风琴之中,天使一定会用自己的黄金喇叭指向它,一口气便将它吹得不复存在!这种不切实际的想象让我不由得冲自己笑了笑。我坐在教堂里和自己开着玩笑,一边还在大惊小怪。我觉得这非常有趣。栏杆外面的那个老鸟身女妖让我付出了十生丁(2)的价格才给了我这个座位。我告诉自己,和那个有贫血病面色的风琴师相比,她才更像是一条蛇怪。我的思绪从那个凶狠的老妇人转回到主教C某的身上。唉!是的,我现在已经没有半点虔敬之心了。我一辈子都没有做过这种事,但现在我觉得自己非常需要开个玩笑。

至于说这场布道,我已经一个字都听不下去了。我的耳边只是凌乱地回响着:

碰到了圣保罗的袍子,向我们宣讲了那六节大斋期的布道。他比往日更加虚伪地宣讲道……(3)

我的脑子里只是回旋着那些最神奇和最不敬的想法。

继续坐在这里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了。我必须走出门去,让自己摆脱掉这种可恨的精神状态。我知道这样做实在是有失礼仪,但我还是站起身,离开了教堂。

春天的阳光照耀在圣奥诺雷街。我跑下教堂的台阶。街道拐角处有一辆两轮售货车,上面装满了来自里维埃拉的黄色丁香水仙和浅色紫罗兰,还有深色的俄国紫罗兰、白色的罗马风信子。所有这些花朵都被包裹在金色含羞草的云雾中。街道上全都是礼拜日出来找乐子的人。我晃动着手杖,和大家一同欢笑。有人从我身边走了过去。他甚至没有回头看我一眼,但我只是从他的身影中感受到了像教堂里那双眼眸一样刻骨的恨意。我一直看着他消失在人群中。他颀长的背影给我一种同样的威胁感。他和我拉远距离的每一步仿佛都在带他去做某一件能够将我彻底摧毁的事情。

我开始缓步前行。我的双脚几乎拒绝移动,但一种责任感在牵引着我,那似乎关系到一件被我忘记很久的事。我渐渐觉得,他对我的威胁似乎并非毫无道理——这要一直追溯到过去,很久很久以前的过去。这些年里,这件事一直处在蛰伏的状态。但它一直都存在着,而现在,它苏醒过来,要与我正面相对。但我会努力逃走。我在里沃利街上竭尽全力、磕磕绊绊地走着,经过协和广场,向堤道走去。我用虚弱的眼睛仰望太阳。阳光穿过喷泉的白色泡沫,倾泻在昏暗的青铜河神们的脊背上。远处的凯旋门如同一片紫水晶的雾气。数不清的灰色树干和光秃秃的枝条上已经隐约泛起了绿色。这时我又看到他向女王路旁边许多红棕色的巷子中的一条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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