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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为上午的符咒课已经是针对记忆力和手眼协调的极致考验,谁料下午武器课她刚一到场地,便听见早早到场的蒲飞鸢说,今日的课堂要求是每个人上前去接她一招,能接住的,今日的课便算合格。
关云铮疑心自己还没从上午符咒课的昏沉感中摆脱,脑子出问题了才会幻听,停住脚步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都是真的不是幻觉,有那么一瞬间差点想转身回苍生道院。
到底怎么就从教学变成对抗了?再说了她对抗得了吗?
虽然关云铮脑子里已经有人在张贴“快逃”的海报了,但再抗拒也得上课,不然别说今天了,半月后的幻境考察更是能把她秒得渣都不剩。
为了不久的将来能够不那么惨痛,只好硬着头皮迎接当下了。
这场单方面的对抗来得猝不及防,许多人还是初次与自己的新武器一同来上课,连使唤都不太利索,更别说拿来扛住蒲飞鸢的剑招了,故而上去几个便落败几个,霎时间一群人陆续意气风发地上前,又接连灰头土脸地回来。
关云铮算是在场这些人里同自己的武器相处最久的,可也没那个信心觉得自己能够扛住蒲飞鸢的一剑,故而焦虑地在原地反复踱步,被谭一筠友好地叫了声名字时惊得差点没跳起来。
谭一筠连忙道歉:“吓着你了,实在惭愧。”
关云铮朝他摆摆手:“是我思绪太过紧绷,还以为是先生喊我了。”
此刻的蒲飞鸢点名不像是点名,更像是阎王点卯,让你三更死活不到五更那种。
实在是很难不害怕。
谭一筠倒是心态很平和的模样,或许是上一届教习时也没少经历这类课程,甚至还能宽慰她两句:“关姑娘这剑看起来与你很亲近,应当比同窗们新寻来的武器趁手些,大可无需这般忧心。”
摇羽此刻是出鞘状态,关云铮总不好当着它的面说什么“趁手的未必就扛得住”这种话,某一百多岁剑灵这会儿不出声是在外人面前给她面子伪装正常,等到回了苍生道院指不定怎么骂呢,于是只好点点头应下:“多谢谭师兄。”
“关姑娘客气了。”谭一筠很快还她一句客套,拿着扇子给自己扇了扇风。
关云铮这才发现他没有佩剑:“谭师兄的佩剑……?”
难道要用扇子扛?那岂不是煮鹤焚琴级别的行为了?
该不会这扇子还能变剑?仙侠文里也不是没看过就是了。
谭一筠摇扇子的动作停下了:“实不相瞒,我只是一介阵修,体术不勤,武器也无,但架不住我师父同章先生说,要让我和他门中受教习弟子同等待遇,一同上课,所以……”
关云铮顿时流露出抱歉的神色:“看来是我连累了你,谭师兄。”
谭一筠摇摇头:“我听闻蒲先生名号已久,此番虽大有可能扛不住她一招,见识一番她的剑技也是好的。”
没被点到名的人越来越少,关云铮一边分心看着那边单方面挨打的场景,一边问道:“蒲先生的名号?她在仙门中也有许多传闻吗?”
谭一筠“唰”一声翻转过扇子,把另一面展开给关云铮看。
那上面应声浮现出了占据一整个扇面的字迹,小得如同蚂蚁成群,关云铮第一眼看到,还以为只是大片排布规则的墨点,仔细辨认了会儿,才大致看出扇面上面记载的是蒲飞鸢迄今为止的……“战绩”。
堪称教科书级别的剑修成长史。
只是看完后关云铮的心情不由得变得更复杂了些:“谭兄。”
谭一筠正疑惑她怎么忽然省去“师”字直接喊自己谭兄,便听关云铮以一种异常沉重的语气说道:“若是待会儿我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以后你就不要再给我看你那扇面了。”
什么战前恐怖debuff啊,一挂上她平A都放不出来了!
谭一筠正要开口,蒲飞鸢已经把目光投向了这边,喊出了关云铮的名字。
关云铮把剑鞘放下,握住剑柄,毅然决然地朝那边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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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早电影中每逢打斗必是叮铃哐啷一顿刀剑作响,刀光剑影的效果堪称乱光渐欲迷人眼,声势浩大得仿佛音效库那几年集体免费。
关云铮把这几步路走得像过刀山火海,待到面对蒲飞鸢,脸上已是一副悍然求死的神情。
蒲飞鸢直想笑,但碍着在场尚有诸多弟子,强忍住了笑意,还没等关云铮缓过神来,便抬手一剑压了下来!
蒲飞鸢的身量在女性之中算高的,关云铮之前估计过,大概保底有一米七二,而原身尚且只有十五岁,哪怕比她在21世纪时十五岁的时候高一些,在蒲飞鸢面前也是不够看的。
因此蒲飞鸢抬高手臂悍然下劈的这一剑,她只能自下而上地挑起剑来扛。
剑鞘方才已经被她丢在一边,除了御剑和练剑几乎没完全出鞘过的摇羽被她握在手中,直面另一把剑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关云铮拼尽全力顶住了这一剑。然而右手虎口当场被震得失去了知觉,但对方的攻势却丝毫没有被削减,仍然压在她头顶,凌厉的剑风几乎要把她的头发隔空削下来。
她以为蒲飞鸢仍要使力,不由咬紧牙关,用已经完全麻木的右手又握紧了几分剑柄。
谁料剑上的威压在这一瞬骤然撤去,还没等她抬头看看是什么情况,又一阵比方才还要凶狠的剑风迎面而来,她再扛无能,索性当机立断地后仰,随后就势在原地打了个滚,滚出二尺远才握着剑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