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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走出灾民所之前,关云铮以为他们得找很久才能找到那个孩子所说草药生长的地方,毕竟这条河纵贯江县,少说也得有个几百米长,他们三个人找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
谁料刚迈过那道破烂不堪的门槛,叶泯就对她和楚悯说道:“那锅里煮着好几种草药,各种气味混杂在一起,灵犀也闻不出来究竟都是什么。”
“那你方才是发现什么了?”楚悯问道。
叶泯下意识回头看了眼灾民所那不存在的大门:“锅边落了点草药碎屑,我捡了一小撮。”他把左手摊开在两人面前,“据我所知,这药只生长在鹧鸪山。”
伴随着他落下的话音,那种怪异的、记忆被触动的感觉又出现了。
说话像NPC一样的过路人,被触发才能想起来的记忆,只生长在鹧鸪山却出现在此处的草药……关云铮皱了皱眉:“先去河边看看吧。”
三人思虑重重地往河边走。
过了这么一段时间,也没听见方才那守卫找人的动静,要么是还没被发现,要么是当地府衙当真对灾民所里那几条性命漠不关心,总之三人此刻没了来时的顾忌,不再借助狭窄的小巷遮掩行踪,循着卦阵指引直奔河边——不管怎么说,草药出现在距灾民所最近河段的概率一定是最大的。
目的明确后,奔向目的地的过程中可以稍微放松一点,关云铮忍不住向叶泯问道:“你究竟是怎么听懂灵犀说话的?它真能说话吗?”
叶泯还真被她问住了,犯难了好一会儿才说:“灵犀虽然是灵兽,但年纪还小,未来兴许会化人……”
他说到这一抬头,正对上关云铮无奈的视线,意识到自己又在牛头不对马嘴,连忙改口道:“总之灵犀不会说话,它只是发出了一些只有我们灵兽派弟子能听见的声音。”
次声波?超声波?关云铮挑眉,难道灵兽派弟子所能听到的音调频率阈值跟普通人也有不同?
叶泯摆了摆手终止这个话题:“此事之后再说,不然说起灵兽派总是没完没了。方才那草药碎屑我给灵犀也嗅闻过,它也确认了就是鹧鸪山独有的草药。”他绕开一处障碍,“鹧鸪山地处西南,林木茂密,雨水丰沛,生长的许多草木都与外界截然不同,哪怕带了种子出来,也种不活。”
关云铮率先走到河边,弯下腰寻找时听见这话,福至心灵地扭头问道:“你们那吃蕈吗?”
叶泯不明所以:“吃,怎么了?”
关云铮也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在意:“只是想起了一首歌。”但是太地狱了,不适合在这时候说。
三人陆续在河边蹲下,受洪灾的影响,河边异常泥泞,低矮些的草木全部被裹了一层泥沙,虬结缠绕在一处,不得不伸出手把草叶与草叶分开,再抹去泥沙,才能勉强窥见它们的真容。
“这么多泥沙掩盖着,灵犀是不是也嗅不出来那草药在哪?”关云铮扒拉了一会儿,颇觉头痛地问道。反正这么一会儿过去,她的鼻腔里满是水腥味和土腥味,已经闻不到别的气味了。
她一回头,发现叶泯脑袋都快扎草丛里了,顿时大惊:“叶泯你干什么呢?”
楚悯原本还在认真扒拉草丛,闻言扭头看去,正好看见叶泯顶着几片草叶拔出脑袋:“灵犀不见了。”
在这一刻关云铮决定给叶泯起个响亮的代号,以后就在心里偷偷叫他丢蛇专业户。
“兴许是嗅到了那草药的气息,先去找了?”楚悯问道。
叶泯愁得嘴角都挂下来了:“它现在的体型怕是会被河水冲走。”
关云铮埋头继续扒拉草丛,只不过这次的目标变成了找灵犀:“应当不会。”
又来了,这种说话不过脑子的感觉。
她虽然一直是个嘴跑得比脑子快的基础设定,但自从来了江县,某些话几乎不带一点犹豫就脱口而出了,笃定得像是太阳一定会从东方升起一样。
真是见鬼,究竟是哪里不对。
她发泄似的快速扒着草丛,终于在草叶和泥水这两种触感里,摸到了不太一样的东西。
滑溜溜冰凉凉的灵犀感觉到了她的触碰,兴许也嗅出了她是谁,正要亲昵地盘上她的手腕。
——被她迅速提溜起来交给了身后的叶泯。
上次手速这么快还是跟师兄抢排骨。
等等,师兄?
关云铮维持着要转身回来的动作顿在原地,她怎么记得在此之前师兄也去了什么地方……
灵犀嘴里叼着一小把草药,在叶泯的手心仰起脑袋。
“还真有?”叶泯一头雾水地把草药拿下来,“我记得鹧鸪山下没有叫江县的地方啊?”
关云铮掬了捧不算很清澈的河水把手上的泥沙洗干净,站起身来:“既然找到草药了,我们就先回灾民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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灾民所里的人不多,关云铮回来后凑近些挨个观察过,就算是染了疫病,这些人应当也都处于疾病的最初阶段,没有出现比较严重的临床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