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跟你有关系,”杰茜卡说,“我只想跟你生孩子。”
她看得出来本缓和了一些,但下一秒,她根本没过脑子,傻乎乎地接着说了一句:“你是孩子的父亲,你随时可以来看孩子。”
“我随时都可以去看孩子!”本爆发了。杰茜卡说的是世界上最不应该说的话。“行吧。多谢您了。”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说……神啊。”
他们现在说话已经不像昨天那样滔滔不绝,现在两个人说话断断续续,结结巴巴。
“现在谈探视的问题可能还太早了。”拉尔斯说。
“我怀疑她根本就没怀孕。”卡梅尔说。
“我怀孕了,”杰茜卡还在坚持,“希望药物不会对孩子有影响。”
“那么多怀孕的人里面,你不是第一个醉酒或者嗑药的,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希瑟说,“我是接生护士,有些妈妈会跟我说这些,特别是孩子爸爸不在的时候!如果你确实怀孕了,很大可能孩子不会受影响。”
“妈妈,够了,别把自己当成反毒品战士了。”佐伊说。
“好吧,反正也没别的事做。”虽然希瑟声音很小,但杰茜卡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我一直在吃叶酸。”杰茜卡告诉希瑟。
“很好。”希瑟回答。
“是很好:叶酸、一点儿致幻剂,再来点儿兴奋剂,”本的语气很是挖苦,“生命的完美开始。”
“别担心,她可能根本没怀孕。”卡梅尔小声说。
“你他妈到底是有什么问题?”杰茜卡的声音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她也知道自己不应该骂人,不应该这样表达感情,但就是突然之间觉得很失落。
“好了。”拿破仑试图安抚大家。
弗朗西斯——这个浪漫小说家——一下坐了下去,脸色通红,好像一辈子第一次听别人骂人。
“对不起,”卡梅尔低下头,“可能就是嫉妒。”
“嫉妒?你是说,你嫉妒我?”杰茜卡问。年纪这么大的女人也会嫉妒?“为什么?”
“就是……”卡梅尔笑了下。
肯定是钱,杰茜卡心里想,她肯定是嫉妒我有钱。她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不管多大的人,她觉得成熟的人,她父母那一辈的人,你觉得因为年纪大了、一生快圆满了所以不太在意钱的人,还是会嫉妒。这太奇怪了。
“就是,你很瘦很美,”卡梅尔说,“我知道我这个年龄说这个有点儿尴尬——我有四个漂亮的女儿,我早就应该过了这个年纪——但我丈夫离开我就是因为……”
“野女人?”拉尔斯试探性地问。
“可惜不是。她是个博士。”卡梅尔回答。
“亲爱的,博士也有可能是野女人。”拉尔斯说,“你的律师是谁?我猜你应该还住在家里吧?”
“没事。谢谢。我不是说抱怨离婚条款什么的。”她停下来,看着杰茜卡,“你知道吗?我可能就是嫉妒你怀孕了。”
“你不是有四个孩子吗?”拉尔斯说,“按道理也够了。”
“我不想再要孩子了,”卡梅尔解释着,“我只是想回到一切最开始的时候。怀孕是最后的开始。”她摸了摸自己的腹部,“我怀孕的时候觉得自己很美,但我必须承认头发当时很差劲。我之前有浓密的罗马尼亚女人那种黑色头发,但我怀孕的时候,头发一下就乱了。”
“为什么会乱?”杰茜卡问。她可不想自己的头发也乱七八糟的,谢谢。幸好有洗发水和护发素。
“怀孕的时候不会掉头发,”希瑟说,“所以就会越来越多。”她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我怀孕的时候很喜欢自己的头发。”
“杰茜卡,你肯定是怀孕了,”卡梅尔说,“对不起。”她顿了一下。“恭喜。”
“谢谢。”杰茜卡回答。或许她没怀孕。或许她只是在大家面前欺骗自己。她看了看本。本正盯着自己没穿鞋的双脚,好像答案全写在脚上。他的脚特别大。孩子也会遗传他的大脚吗?他们真的能一起当父母吗?他们都不太年轻了。他们能养得起孩子。他们能养得起一堆孩子。但为什么一切都似乎遥不可及?
托尼去了洗手间,拿了条湿毛巾出来,一言不发地递给弗朗西斯。弗朗西斯把毛巾按在头上。她一直在冒汗。
“弗朗西斯,你没事吧?”卡梅尔问。
大家都看过来。
“没事。”弗朗西斯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就是……就是你们一直在说‘开始’,对吧?我遇到的是人生中的结束。”
“这样啊,”希瑟好像完全明白了,“别想结束的事儿,想想开始。”
卡梅尔说:“我还上高中的时候,我妈妈就戴着这个徽章说:‘这不是什么潮热红,是充能。’我当时完全惊呆了。”
三个人自我满足地笑起来。中年女人的笑啊,只能让你有一种感觉:要是能永远年轻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