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个人,穿着1973年圣诞节午餐时穿着的卡其色狩猎装。这个形象永远定格在弗朗西斯书桌的相框中。她伸出手,握住爸爸的手。“爸爸,你好。”
“你对男生毫无抵抗力。”她爸爸摇了摇头。弗朗西斯闻到了他刮完胡子后,脸上留下的“老香料”牌须后水味。
“我小时候你就走了,”弗朗西斯说,“所以我才不懂得怎么挑选男人。我总想有个人取代你的位置。”
“太俗气了吧?”骑着铅笔的乔问,那根铅笔竟然像马一样弓起了背,“吁,男人!”
“别纠正我了,”弗朗西斯对乔说,“你已经退休了,赶紧去照顾你的孙子们。”
“别装了,你根本还没解决你爸爸的问题——你还没有,”吉莉恩说,“负点儿责任。”
弗朗西斯在吉莉恩的胳膊上掐了一下。
“哎哟!”吉莉恩大叫了一声。
“对不起,我不知道会疼。感觉都不是真的。”弗朗西斯说,“就是我一边写一边编的故事而已。”
“说到这个,我总觉得情节可以组织得更好一些,”吉莉恩说,“你的生活也是。离婚,再婚,换丈夫。或许你该计划一下最后几个章节。我活着的时候没勇气说这些。”
“你活着的时候已经说过了,”弗朗西斯说,“而且还不止一次。”
“你总是觉得自己是小说里的一个女英雄。你直接就张开双臂拥抱旁白给你安排的下一个男人。”
“这个你也说过了!”
“是吗?”吉莉恩反问,“那是我不礼貌了。”
“我一直都这么觉得。”弗朗西斯说。
“我可以变得更善良点儿,”吉莉恩说,“或许我一直都这样。”
“你别觉得你还能再有什么发展,现在你已经死了,”弗朗西斯说,“彻底完了。所以,我们现在先把精力放在我的发展上吧。”
“你的很好说:你是公主,”吉莉恩说,“被动的公主,等着你的下一个王子。”
“我能杀死鸸鹋。”弗朗西斯说。
“好吧,我们就等着看吧,行吗,弗朗西斯?我们看看你能不能杀死鸸鹋。”
“或许吧,”弗朗西斯看着鸸鹋活过来了,但还是飞不了,只能跑过繁星闪烁的天空,“吉莉恩,我真的想你了。”
“谢谢,”吉莉恩说,“我也应该说我想你了,但我现在很幸福,所以我说的这不是实话。”
“预料到了。太美了,”弗朗西斯说,“有点儿像北极光是吧?”
“它一直都在那儿。”吉莉恩说。
“什么?北极光?北极光可不是一直都在。艾伦花了一大笔钱,可什么都没看见。”
“这个,弗朗西斯。这种美,在另一边。你要做的就是安静下来。待着不动。不说话。不期待。就待着。然后你就能听见,或者感受到。闭上眼,你就看到了。”
“有意思,”弗朗西斯说,“我跟你说过那篇评论的事儿吗?”
“弗朗西斯,别管评论了!”
天呐。吉莉恩的语气好奇怪,她可是个什么都不想做,就想躺着享受来世美好一切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