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晚嘴角抽动,吴昭远自从得了一个儿子,整个人都不一样了。儿时的伤痛、少年时的鬱郁,仿佛都隨著那天婴孩的啼哭而散去。整天下衙回家不是看孩子,就是捧著本书和儿子说话,还经常抢丫鬟奶娘的活计干,连郑淑慎都颇为无奈。
“时候不早了,这次就辛苦大哥跑这一趟。”
吴昭远理了理衣裳,“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们既然託付给我,我定然將事情办妥。”
一旁的楚辞也起身相送,临走前將自己一直隨身携带的平安扣扯了下来,平安扣下面坠著一包小小的药囊,里面的毒药乃楚辞精心配製,世上能解开之人少之又少。
他看了孟晚一眼,单手比了几下,“阿爹,我想把这个送给阿寻。”
这块平安扣是孟晚送给楚辞的第一件礼物,他笑著拍了拍楚辞的肩膀,“你的东西,当然可以送,让你吴伯父收著吧。”
两人站在巷子里,目送吴昭远骑马在前头带路,后面是黄叶和桂谦,枝繁枝茂捧著聘礼单子,蚩羽护在二队前面,雪生落在最后压阵,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向前进发。
孟晚收回视线,身旁的楚辞还没回过神来,他和阿寻久不分离,这会儿恐怕心也跟著平安扣走了。
孟晚打趣道:“还没用饭吧?回去吧,再坚持一月便能把阿寻迎娶回家了。”
听到阿寻的名字,楚辞的心轻悸了一下,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收回目光,跟著孟晚回去。
纳徵是仅次於迎亲的大场面,一路上敲锣打鼓,十分热闹,惹得冬日閒来无事的百姓们围观。
盛京城不缺排场人,勛贵家结亲排场更大,但孟晚中间安排那十八抬金银珠宝还是太打眼了,那才是实打实的东西,比那些华而不实的聘礼更有看头。
“看人纳徵没少看,还真是头次见到中间多两头少的。”
看热闹的人群里发出惊嘆声。
有人问道:“这是谁家下的聘,看仪仗像是当官的人家吧?”
“你不住这边吧?是顺天府尹宋大人的大儿子要娶夫郎了。”
“什么顺天府尹,宋大人年后就又升官了,现在是刑部侍郎!”
“刑部侍郎?乖乖,那就是二品大官了,难怪这么有排场。”
城里扔一块砖头,就能砸到两个七品小官来,百姓们见多了大官,没有乡下农户那样单纯无知。这几天黄叶派人不是去布庄就是去木匠铺子、酒楼,周围人家不少都听说了宋家要办喜事的消息。
“我也听过宋大人,看著很是年轻啊?儿子都娶亲了吗?也不知娶得谁家哥儿,倒是命好的。”
小哥儿因为子嗣艰难,地位一直低下,大户人家都是娶女娘,夫郎少之又少。哪怕是高官的儿子,要想做正君,也只能低嫁。
宋亭舟身为朝中重臣,家中儿子娶女娘也就罢了,娶小哥儿的话便是亲王之子也够格了。
越是閒话多,越是勾人好奇心,不少人都跟著仪仗往前走,越走越是靠近皇城,眾人都有种果然如此的踏实感觉。
吴昭远在葛家门口下马,黄叶手持红柬礼帖交到葛家门房手里,客客气气地说:“烦请通稟葛大人一声,宋家遣亲送聘,望葛家应允。”
他说完话,还从袖兜中掏出一包红封塞给门房。
门房早就得了吩咐,收了红封忙不迭地跑进去报信。
葛全正在前院等著,得了信便立即命人开门迎人。
吴昭远作为今日的聘使,先进去对葛全见了礼,拱手说明来意,“今奉良辰,送聘礼於贵宅,愿两位新人永结秦晋之好,偕老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