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救车内灯光刺眼,电动门像道屏障,将他与李铮隔开。
他在暗处,李铮在亮处;多踏前一步,那灼眼的亮光,会照得他灰飞烟灭。
“上车。”陆渊语气加重。
沈丛攥紧运动手环,一动不动。
“上校,那个急救车瘆得,不是,有点挤。”张子召穿着便装,开口打破僵局,“或者,让沈丛跟我们的车?”
陆渊扫了张子召一眼,对方立刻噤声,转向急救车去确认李铮情况。
“初步判断是心肌梗死。”张子召回来汇报,“校长来了。”
“长官。”校长向陆渊伸出右手,夜色也掩不住他满面的红光,身后跟着同样行色匆匆的教导主任。
张子昭向前一步,握住校长的手:“王校长,这位是陆上校。受伤学生已在抢救,我们恰好在附近,被急救中心临时调度协助。”
王校长腰弯得更低了,语气加倍殷勤,“给上校添麻烦了,是我们管理疏忽,太放任体育生,上校去办公室坐坐?
“目击人需要配合问询,要跟我们走一趟。“张子召直接拒绝。
“这样啊,那我和值班老师陪着去。”教导主任插话,带着点酒气,黑眼仁转个不停,“李铮和周晴,都是福利院出来的孩子,学校有一半责任,沈丛是住宿生,他——“
“这名学生上车,我要单独问话。”陆渊打断教导主任的回答,抬手压住沈丛的后颈,不由分说地押上急救车。
急救车无声驶出学校,经过门口减速带,车身剧烈抖起,沈丛握拳的手一松,监控手腕掉落在地。
他弯腰拾起,视线掠过李铮的大腿,原是结实的肌肉,现在烂泥般垂挂。
是被人干掉了啊。
“够了。”沈丛直直盯着陆渊,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陆渊坐在车厢另一头,手边是李铮的心率监测仪。
万年不变的50,已经变为一根直线。
李铮是编辑人这件事,几乎可以确定了。
“何必装模作样地抢救,按你们的风格,不就是要把人杀了?一开始十个全杀,不是更简单?”沈丛仰起头,看向年轻的军官。
深刻的凤眼隐在军帽的阴影下,古铜色脸庞轮廓分明,黑蓝军制衬衫,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斜搭着担架床。
“ccai不会滥杀无辜。”紧抿的薄唇动了动。
“无辜?编辑人有什么罪?李铮有什么罪?”沈丛嗤笑着反问。
“如果04不被发现,今年高考状元就是他。”
“然后呢?不过一个状元而已。”
“而已?陆渊微微前倾,“你当年得到什么,忘了?”
沈丛偏过头没接话,他拿到一大笔奖学金,大学学费、住宿全免费,这几年他省省用,那些钱到现在还能剩点糊口。
“而04为这个状元读过几天书?”陆渊指向双眼紧闭的李铮,“运动员,中午食堂随意用餐,夜间单独训练,你觉得这正常?”
“也许只是今天放松下。”沈丛替李铮辩解。
“只是今天?”陆渊正了正军帽,那双凤眼终于完全展现,不带一点温度,审视着沈丛。
沈丛不说话,李铮是说过他长期吃食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