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丛浑身血液完全停止流动,寒意窜遍四肢百骸。
他拨开身前全副武装的士官,独自走到那面墙前,仰起头。
满墙的自己,以各种角度,各种神态,无声地凝视着他。
终将归位?
血红的草书,冰冷的判决书般。
归位?归到哪里去?
是做成实验室展示柜的冰冷手办?还是要在某个疯狂的实验中被大卸八块?或者被那群复制的崽仔,当神像供起来,前面立个牌匾——本体真神?
疯狂的念头在沈丛的脑袋里不断刷屏。
满墙的脸,都在笑他前途无亮。
对他虎视眈眈的教导主任到底是谁?是ccai的对立面吗?
ccai猎杀编辑人,而教导主任制造编辑人?
又出于什么原因,教导主任要控制他,把他变成乖顺的傀儡?
从天而降的肥猫呢?目前它似乎是与自己一条阵线,但为什么它要这么做?会不会突然反水?
现在该怎么办?
沈丛满脑子只有问题,没有解。
仿佛在暗淡无光的原始森林里,走一条毫无方向的路,除了走,别无他法,甚至不知是该往前,还是后退。
最后,他机械地扯起嘴角,摆出个笑脸,“哎,全是偷拍,这个赵魁,莫非是我的粉丝?”
探寻的视线撞上那双深不见底的凤眸。
陆渊就站在他身后,膝盖微弯,双手举枪,握枪的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
枪口没有对着他,而是小幅度地移动着,扫过天花板的阴影、书柜的缝隙、虚掩的窗帘后方;他身后的队员们同样如临大敌,呈扇形散开,枪口封锁了所有可能藏匿的角落。
无形之中,他已被纳入ccai划定的安全区,任何对他不利的事物,瞬间都会被陆渊击落。
提到嗓子眼的心,莫名地落回半分。
ccai目前的状态,似乎比他更紧张,虽然不知道是紧张本体的命,还是紧张赵魁这个怪胎。
但满墙的照片,足以说明他这个本体,对赵魁的重要性。
想要抓赵魁这条鱼,他沈丛就是最香的饵。
控制本体,保护本体,对ccai来说,是头等大事。
满脑子的问题,暂时让陆渊去操心好了。
紧绷的肩渐渐松弛,沈丛转身,语气轻松,
“好大一面痛墙啊。”
——呼啦!!!
身后的窗帘毫无征兆地,随着他转身扬起。
砰!!
枪声在窗帘扬起的那一刻同时炸响。
窗帘落下的瞬间,一股力量骤然将沈丛往后拖,天旋地转间,陆渊宽大的背脊,像一堵沉默的墙,将危险尽数隔绝。
“itsaworldoflaughter,aworldoftears。
这是一个充满欢笑,也充满泪水的世界。”*
清脆童声朗朗唱起。
沈丛大脑空白了一秒,双肘紧贴着陆渊的背,呼吸急促起伏,等终于慢慢回神,他探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