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她难得着急地想要继续说些什么,但我突然觉得非常疲惫。
到这里就已经足够了。
“我是亲手把自己杀死的。”
我以某种决绝的口吻把这个话题画上了句号。
她突然静默了。
呼啸的狂风把公寓的窗户刮得猎猎作响。
隔音不好的墙壁四周传来了住户播放的新闻,混杂着温馨的笑声和圣诞颂歌。
深深的懊悔突然席卷了我的脑海。
我在,面对普通人说些什么啊。
刚想开口补救,面前的女性却深深地用手捧住了脸,脊背躬了下去。
“——我知道的啊!”
我愕然。
“诸伏景光死亡的事实,我比谁都清楚……”她几乎是以哭喊的语气,声音里有撕心裂肺的感情,“可是,可是我不甘心……像诸伏先生这么好的人,明明可以不用死去的!”
“仅仅是因为剧情需要……或是阴差阳错的命运,就是这些无关紧要的原因,就因为这些……”
泪水从她的指缝流出来,像雨一样。
“……用这些简单的原因,就把你判了无可挽回的死刑,这样的结局我无法接受!”
她说着让人难以理解的话,长发遮住了半张脸,肩膀颤抖着。
一开始是茫然的感觉。
难以言喻的陌生体验。
我的家人,我的朋友,没有一人会这样极尽全力哭泣。
更不必说哭泣的原因是我。
她的肩膀微微颤抖着。
“在我的世界里……我一直在做梦,梦想着你没有死去的未来,久而久之,我似乎就可以忘记你已经死亡的过去。但是——”
“那只是梦而已……”
她开始拼命地克制自己的哭声,尽力把泪水擦掉,并且把头偏到一边去,不想让我看见她狼狈的样子。
“然后我来到了这里……却什么都做不到,我什么都改变不了,连活下去都很辛苦,唯一能做的……”
是在十二月七日爬上那个天台,为你祭奠。
她渐渐说不下去,整个人像燃尽的火柴那样彻底地熄灭了。
或许迟钝的人是我才对。
我的决定会令仍留在世上的人如此痛苦。
为什么……之前没有意识到呢。
我微微眯起眼,人生最后的回忆鲜明地浮现。
枪口冒出白烟,胸口还微微发烫,意识即将被拉入无尽的深渊之前,走马灯一幕一幕地在我眼前放映。
追逐过兔子的森林,钓过鱼的小溪,伙伴们拿着捕蝴蝶的大网哈哈大笑,长野的雪季很长,几乎横跨了半年。
来到东京之后就遇见了零,我们拥有一样的志向,理所应当选择了同样的道路。在警察学校又碰见了萩原,松田和伊达,和他们在一起的愉快至今无法磨灭。
意识即将被拖拽进无尽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