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不是你的弟弟,你亲口承认的家人,我还会是什么呢?”
盛锦的视线直白地望向面前的人,打心底里期盼着对方能够一如既往地顺着他,说他只会是他的哥哥,说他们会是永远的家人。
“为什么不说话?”
“小锦希望我说什么呢?”
盛时澜迈进半步,将彼此的距离摆弄成咫尺之间,抬起的手臂轻易就阻断了盛锦逃避的线路,他的语调轻且温和,带着显而易见的纵容与无奈。
“说我知道那个时候你一定会经过那里,说我是刻意引诱你,说我——”
“哥!”
“……别说,行吗?”
盛锦猛吸一口气,憋回眼眶里的湿意,他一字一顿,几乎是咬着牙开口,“之前爸说得对,我好像从来没有这么叫过你,那些长辈们也说我这个样子并不尊重——你是不是也希望我叫你哥哥?”
“我以后都会这么叫你,现在,我想去休息了,哥。”
推开盛时澜的手臂,盛锦几乎称得上是落荒而逃,他的心脏跳得极快,以至于手脚都变得麻木,最后的那句话几乎是打着颤说出来的。
他觉得自己也变得很奇怪,明明不是犹豫纠结的性子,在面对盛时澜时却一而再再而三地逃避。
再去思索,盛锦也知道自己是在闹脾气,心底明白索性说开了会比较好,这样别扭,谁也称不上愉快。又或许他本质里就是一个别扭的人,只是一直以来都仗着对方的纵容在发脾气而已。
就像今天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却又被他自己憋了回来。
盛锦仰躺在床面上,左手向上伸开五指又握拳收紧,眼前忽然浮现出先前转身时看到的那个眼神,心底又泛起些难捱的苦涩。
“唉……”
连同上次一起,盛锦第二次见到那样的眼神。
如同他们第一次见面,对方望向他的那个眼神。
只是比起那时对方眼底印照出的白茫茫的冰冷旷野,其中了更多沉甸而温情的东西。
叫他无论如何也不能下定决心将之打碎,让那个人再次回到停驻在雪地里的那副样子。
*
发生了这些事情,盛锦原本想接下来的时间继续回到出租屋住,好理清自己乱糟糟的心绪,但是就在回去后的第二天,何信打来的一通电话彻底打乱了他的计划。
电话那头的年轻管家语调依旧亲切,似乎说话的内容也只是寻常的关心和建议,“最近外面太乱了,家主病重的消息已经被人传出去,先生的意思是,让您回来住一段时间。”
“如果您不想回来,先生已经让佣人把中心那套五进院提前收整好了,也派了些人过去,您可以在那暂时住段时间。”
盛锦敏锐地捕捉到何信话中的“派人”,当即皱了皱眉,“爸的身体最近恢复得很好,不可能突然病重。”
“是谁要动手?大伯?三叔?”
在大多数时候,盛锦并不想用这两个称谓来称呼那两个男人。
盛时澜的大伯和三叔,盛锦仅在一次家族聚会上与他们有过一面之缘。
当时的许多细节盛锦已经记不清了,但他还记得那些人的眼神——既锋利又贪婪,盛锦还小的时候,在布朗克斯见过很多次这样的眼神,那些人总能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而不择手段。
何信没回应,似乎有些犹豫。
盛锦沉默了会儿,“你让他自己跟我说。”
过了会儿,通过细微的气响察觉到电话那头换了人,盛锦率先开口:“盛时澜。”
“嗯,哥哥在。”
盛锦蓦地怔在原地,连带着将要问出的话被也这句自称一下子堵在了嗓子里。
盛时澜的语气平稳听不出半点异常,细听之下还带了些安抚的意味,“小锦,暂时待在家里吧,这段时间我大概不会回去,你在外面住,我会担心。”
盛锦压着眉,语气也不自觉变得急促了些,“你现在是什么情况?危险吗?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