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好,冷静些,小锦。”
“你让我怎么冷静?你忘了我遇见你的时候你的腿——”
盛锦的话音戛然而止。
实际上,他此刻异常冷静,比起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率先出现在他的胸腔里的是一种难以压抑又有些莫名其妙的愤怒。
“我知道小锦,相信我。”
“为什么忽然决定?”盛锦压着口闷气,“这不是你的风格。”
那边极低极浅地笑了一声,“我应该是什么风格?”
盛锦抿着唇不说话。
“放心。”电话那头的人发出一声很沉的叹息,“你在,哥哥不会有事。”
盛锦隐隐冒头的焦躁就这样被奇迹般地安抚下来。
半晌,他才重新开口,“那今年的生日,你还陪我过吗?”
“嗯。”
“但是你也说过的,像那样的事情,不会再有。约定好的时间,你不会再让我等好几个明天、后天,对不对?”
“嗯。”
“知道了,我会按你说的待在家里。”
盛锦得到承诺,语气放缓,如常叮嘱,“你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挂断电话,盛锦简单收拾了随身的行李,跟着已经上门的司机重新回到庄园。
久不提到那两位名义上的长辈,盛锦几乎都快把他们给忘了,这时候提起来,又让他想起一些算不上愉快的回忆。
那两个人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多数时候总会合谋使些绊子。
年长一些的看着温和友善,实则精明圆滑,心眼最多,当年盛时澜的腿伤多半也有他在背后推波助澜,年纪最小的大概自幼颇受宠爱,很多时候把算计和得意都明晃晃摆在眼里。
盛锦第一次见到他们的时候就态度就相当冒犯,不仅没打招呼,表情也格外冷淡,气得盛三叔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没教养,被那时的他气不过拧住手腕狠狠扇了一巴掌。
在这种大家族,大概还没有过小辈大庭广众之下向长辈动手的先例。当时周围的人先是不可思议地惊讶,最后是看戏般混乱的指责。
记得当时那个三叔的亲儿子,他从未有过交集的堂哥反应最为激烈,不仅嚷嚷着让他道歉,嘴里吐出的话也尤其难听。
盛锦只记得对方指着他的鼻子说了一长串话——“你本来就是捡来的,和盛家半点关系都没有,现在冠了个盛姓,有盛时澜做靠山,真以为自己可以踩在任何人头上无法无天了?离开了盛家,你根本什么都不是,甚至还不知道在哪里当乞丐,活不活着还不好说!”
盛锦当下面无表情地听完,甚至还有心情感慨对方骂人的话实在过于温和,最后在对方惊疑的眼神中掀起眼皮扯出一个冷淡的笑,说了句“说够了?要还手就来,不还手再吵连着你一起打。”把这位堂哥气得不轻。
这些话让不说原本就脸色铁青的盛三叔,就连故作温和的盛大伯也沉了脸。
遗憾的是盛锦没什么向人道歉的习惯,况且他自认也没有做错了事。
这种时候,作为亲近的长辈一般情况下为了息事宁人都该压着他说点好话,偏偏盛时澜接到消息从祠堂赶回来后说的第一句话是对他的“抱歉”。
于是盛锦就只需要牵着他的手站在他身后,眼见他冷淡的话锋刺向周围那些不甚友善的“长辈”。
“小锦由我一手带大,三叔口中的‘没教养’,到底是在指谁?”
“他还小,若处事不周,做长辈的还应多海涵。”
“如果连这样的胸怀也没有,我也仔细该考虑是否要让三叔继续在集团任职了,你说呢?”
说到最后,盛锦甚至见到不常笑的人嘴角上扬起一个微末的弧度,仿佛一柄弯刀,为这场闹剧画下了句点。
实际上,过去这么久,盛锦对那件事的许多细节已经记不太清,唯一清晰的是在返程路上盛时澜问他“是否受伤”以及“打够没有”时过分专注的眼神。
“噗。”
想到这里,盛锦蓦地有些忍俊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