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遥步调更是愉悦,书生重礼,与人交谈有话必回,最后一句多半也得是他来说,仿佛结束的话不是从他口中说出,便是他的无礼。
这次他不曾这样,想来是怕她没完没了,索性改掉了习惯。
怎么不算独一份的例外呢?
哎,他可真宠她呀……
不顾书生意愿,司遥单方面认可了他对她的宠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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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西厢关了门,司遥一改慵懒温柔,倒在榻上打起了滚。
因提及那位少主生出的恶寒和阴霾被书生一吹而散。
“就他了!”
司遥对自己挑的猎物很满意,从箱箧中掏出一支炭笔,一本巴掌大的小册子,洋洋洒洒写下三大字。
西厢记。
她添了些笔墨,写下第一句:
「共撑一伞,书生含蓄暗示,望能与司姑娘结为夫妻。」
册子塞回去,司遥翘起二郎腿,手枕在脑后发呆。
思绪飞到遥远的素衣阁,最初师兄想将她栽培成祸国妖姬,派人教她琴棋书画、声乐舞技,可惜发现她极其挑剔,对品相不好的男人保持不了太久的耐心,只能摇着头放弃。
卖弄风雅的门道她也略通一二。书生都偏爱有才情的女子,若她不经意间露两手,可不得把他给迷昏了!
但司遥才不要呢。
她要他违背本性恋上她,而不是她违背本性讨好他。
她美美睡了一觉,清晨醒来神清气爽,后方传来两声布谷鸟的啼鸣,司遥眼底愉悦的微笑慢慢变淡。
烦人的家伙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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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在那一处破庙里。
司遥坐在破旧观音像下,殊丽容色、傲慢神态与上方端庄宁和的观音截然不同,灰扑扑的素裙却与颓败褪色的观音呈现出诡异的和谐。
朔风持刀入内。
司遥眯起眼盯着朔风:“我去到哪,阁主的人就跟到哪。知道我行踪的只有你和阿玲,是你背叛了我么?”
“我与阿姐同入素衣阁,相识十年,你不信任我?”
朔风扯了扯嘴角,“都不是。是老阁主不放心你,在你师父赠予你的武器中动了手脚,一旦你用了武器,身上会残留气息,百日方才散去。”
原是如此。
司遥师父是老阁主的心腹,武功高强,擅机关之术,他临死前给留了一个武器,托老阁主转交司遥。
她不大信任那严厉的老阁主,曾研究过那武器,又寻江湖郎中查过,未发觉不妥。想是香料特殊,只有特地训练的飞隼才可嗅出。
看着她,朔风突然不忍,劝道:“阿姐,别回素衣阁了,听闻那位少主也派了人,此次恐怕不好善了。我们一起离开素衣阁吧?隐姓埋名,各自娶妻嫁人,不受谁管束,这不好么?”
“听起来很诱人,”司遥把玩手中镯子:“可我喜欢及时行乐,何况暗探怎能成家生子呢?”
朔风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