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着布匹坐下,跟张庭提起他的经营大计。
“家中不能坐吃山空,得置办铺子拥有稳定的进项。无论是赁给他人,还是调教仆从去经营,都是极好。”
张庭不意外他的远见,顺口问他:“若是自家经营,依你之见,应该做什么营生好?”
小仪思索片刻,回她:“京中多贵人,贵人多爱香,若是小姐银钱宽裕,可以置办一间香行,制作香饼或是香丸售卖。”
张庭不爱香,也不懂香谱,关注甚少。
但却见小仪笑着,眼中闪烁着细碎的光芒,胸有成竹拍拍胸脯,像只骄傲的孔雀,“区区香料,易如反掌。”
微风吹动他的碎发,窗外明亮的光线照进来,衬得他的脸莹白如玉,眼下那颗泪痣愈发惊艳夺目。
张庭双手抱臂,细细端量他,思虑须臾,决定投资他。
铺子几乎专为贵人开设,最好选址城东或城北,那边铺子的价格大概一千两到一千五百两之间,张庭支取二千五百两给他,还将郑二先借给他用。
“郑二此人机灵妥帖,有事你可以吩咐她去办。”
小仪点点头,奇怪瞟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张庭怕他有事拿不定主意,捂着不说,到时候害她亏钱,让他直言。
却见他撇撇嘴,“奴发现……小姐真奇怪。”
“明明卖身契捏在手上,但对仆从的态度异常宽和,有商有量,哪怕谁没办妥事,也从不发脾气。”
“不像是主家,反倒……反倒像管事一些。”
这是说她不像奴隶主,像管理层社畜。
张庭笑了,第一次总是缺乏经验,糊弄他:“你以为谁都像你?敢随意忤逆我?”
“和别人有商有量,是因为他们不理解我的要求,若能懂何必麻烦?”
小仪听她这么说,觉得有些道理,又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还想再问。
张庭也是怕了他,那饭菜堵他的嘴,“快吃快吃,菜都要冷了。”
小仪操劳一上午,腹中正是饥饿,将布匹放到旁边的案几上,坐下用饭,还小心瞥张庭的神色,想看她吃瘪,又觉得她的牛胃只用这些太寒碜。
张庭倒没什么不满,菜少便多添饭嘛,还能节省银钱。
吃饱喝足,用茶水润润口。
消一会儿食,回屋午睡半个时辰,再去书房继续钻研。
书看得正起劲,张庭正想着这处若化用到策论中该如何下笔,就听到外边有人敲门。
是郑二,张庭让她进来。
“东家,王掌柜差人来说:之前吓掉魂的伙计清醒了,正闹着要见您。”
见她?
张庭诧异,轻声问道:“她说了什么?”
“传话的只说她有要事向您禀告,别的没提。”
张庭支着下巴想了想,站起身,“你留在府中先听小仪调遣,后面一段时日,他那边有事需要你帮忙奔走。
“另外,安排李瑞莲随我去客盈楼一趟。”
郑二点头,下去安排行程。
马车缓缓驶出街巷,车轮碾过石板发出细碎的声响,车外叫卖声不绝于耳,人潮涌动,热火朝天,一派繁荣。
张庭领着李瑞莲踏入客盈楼,场面此起彼伏、热闹非凡,大堂也只有一两桌空席,想到这月的盈利,嘴角不由得牵起微笑,心中无比愉悦和满足。
“宋姐姐,你听说了没?”
“何事?”
“国子监教学的那个郑博士,在府中自尽了。”
张庭嘴角的笑徒然一僵,耳朵里嗡嗡作响。
时间仿佛停滞了一般,她猛地转头看向声音来处,那桌人心有戚戚然,埋头低声讨论此事,再也听不到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