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还是林忻拼尽全力追着马车来到韩府,在附近蹲守三个时辰,这才终于将张庭拦住。
张庭徐徐下车,见林忻面容憔悴,神情窘迫,肚里还打着咕噜,特地邀请她到一旁的茶楼用些茶点。
林忻身无钱财,这一路走来受尽无数怠慢,本以为今日也会受到张庭冷遇,不曾想却得到对方盛情相待,一时间心头顿生好感。
张庭订了一处僻静的包间,待伙计上完茶点,还特意将点心往林忻那推了推。
她温和笑着,说道:“女君请用。”
林忻这日只用了个馒头,早已饿得发慌,也不跟张庭客气,狼吞虎咽将盘里的茶点扫尽。
见她吃得急,张庭还给她倒了杯茶水,递到她身前。
林忻正噎得慌,匆匆接过,牛饮下肚。
她郑重冲张庭拱手,“多谢张员外款待。”
张庭笑笑,说何必客气,问林忻今日为何出现在韩府附近,三言两语间和对方互称姐妹,又将她的底细摸个干净。
张庭垂眸沉思,原来是泰州府林氏,又是一名大族子弟。
“不瞒张妹妹,唉,我此次是为了表弟偷跑出来,家中震怒甚至断了我的钱财,不然我也不至于如此落魄。”
“说起这事,我实在羞愧,张妹妹可否看在我千里迢迢、远赴京都的一片真心上,放表弟出来,与我团聚?”
听了这话,张庭下意识打量林忻那张端正的脸,心想:多大的脸,我花了四千多两,你就想空手套白羊?
不过,她意识到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张庭起身,背对着林忻暗自思忖,面容冷肃,眼底一片黑沉。
不过须臾,她再转身时,面上温和,眼中笑意盈盈,只告诉林忻:“此事重大,明日妹妹再给你答复。”
能得到这样的承诺,林忻已经是意外之喜,她哈哈笑着,“好说好说。”
张庭作揖与她拜别,迤迤然离去。
林忻望着她远去的身影,遥遥感叹:好一个风姿卓约的佳女子!
……
张庭刚走到庭院,林秀珍便从垂花门追进来,递给她一封信,“小姐,您可算回来了!方才韩大人府上的婢子上门,给您传话,见您迟迟不归,便留下这封信回去复命了。”
张庭接过信件匆匆拆开,晃了一眼,心中了然。
“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林秀珍见她神情凝重,没敢问,点点头退出内院。
张庭甚至没有用饭,径直来到书房。
她随手将信件放在书案上,负手踱步,心中反复推演计策成功的概率,得到满意的几率才终于站定。
上回心软错失良机,这回可是老天送上门的好机会,若是辜负,不知得等到何时?届时京都可还有她的立足之地?
张庭冷沉的视线落在那封信上,她要留京备考,既需名师教导,又需师门的人脉为她铺路,朝中有人好做官,可不是随便说说。
这些时日,张庭和韩秉月交往密切,受她考校隐约摸到她的意思,今日收到这封信函,心中大定,上面请自己后日再过府一叙。
张庭明白,韩秉月这是要开诚布公收自己为徒。
韩秉月为翰林院侍读学士,深受皇帝爱重,若能成为她的弟子,必能更得皇帝亲近,而自己再表明立场,与宗溯仪划清关系,日后封官拜爵只不过时间问题。
这般想着,她缓缓吐出一口气,翻出宗溯仪的卖身契,大步来到桌案坐下,细细观摩,对照临摹,这活对她来说得心应手,毕竟她刚来第四日就干过。
待复刻完毕,她将真的契书收好。
天色渐晚,屋里陷入一片黑沉,也将她隐在晦暗当中。
……
次日晨起,张庭罕见没有练武,静静坐在庭院的石凳上。
宗溯仪原本错开时辰出门,特意避开和张庭见面,推开门却赫然见到她直直坐在一旁,分外疑惑。
张庭听到动静,缓缓起身,唇角勾起温柔的笑意:“小仪,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