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人绝对不会害咱们的!帮我报个名,建设漳州府我等义不容辞。我插完秧子就去!”
“这原来是张大人的主意,我就说哪位贤达才能想出这等妙法?好一个想致富先修路,通俗易懂,形容质朴,充分展现了大道至简的奥妙。张大人果真是融汇百家所长,吾辈拍马不及,佩服佩服。”
“漳州府有张大人在,真是百年才能积攒的福气,可怜我爹娘、爷奶福薄,无缘见证此刻,呜呜呜……”这人一把抹了泪,“帮我报个名,张大人的政令我必须响应!”
郑二喜笑颜开,“好好好,一个一个来。”这些百姓方才还信誓旦旦辱骂府衙呢。果然还是东家厉害,都不露面,只道出个名头,便引得这些人争相报名。
强,实在太强了。
不远处的阁楼上,两扇窗户大开。
室内茶香缭绕,清新扑鼻。
“一年不见,姐姐更厉害了。”罗子君含笑道,眸光闪亮看向身侧之人。
“子君别贫嘴,家里特意为你存了明前茶,快来尝尝。”张庭倒了两盏茶,一杯推到对面。
“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她坐下品了一口,“嗯,微苦回甘,果然是好茶。只是……”
“只是什么?”
罗子君腼腆说:“姐姐既然不喜用茶,没必要刻意应和我。姐姐不爱的,子君也不爱。”
张庭捏着茶盏的手一顿,随即语气夸张,“竟被罗通判发觉端倪,难怪朝廷要派你来监察本府。有您在漳州府做事,天下不知又少多少冤假错案?幸甚至哉!”
罗子君被逗笑了,“张知州此言差矣,你这漳州府出了名的清苦之地,朝廷派遣官员都要仔细掂量掂量,会不会跟人结了死仇。”
“哦?那罗通判是得罪了某位上官不成?”
“非也非也,本官听说漳州府新任知州知人善用、惊才绝代,甚是仰慕,又听此地官职有缺,特请旨补缺。”
气氛正好,张庭开了坛酒,为她满上一碗,“罗大人坦率真挚,眼光尤其出众,本官拜服,且饮了这一碗,咱们便是异父异母的亲姐妹了。”
罗子君不擅饮酒,但这酒必须得喝,她即刻举碗与张庭一碰,酒液洒溅,落在桌上,两人齐齐将整碗酒水灌肚。
“子君妹妹,你来漳州府干甚?这里虽然百姓纯朴,可相较于京都多有不便。”张庭酡红着脸说。
罗子君打了个酒嗝,“有姐姐在,子君不怕吃苦。”
张庭邪魅一笑,走过去揽住她的肩膀,“不怕就好,我还怕你跑了。放心,漳州府的活多,少不了你。明日……哦不,今下午你就跟我去视察乡里,这里有几点你且记下……”
“姐姐这不好吧?我今日才到府城,约定的赴任日期还有好几日呢。”
什么好不好?自投罗网的骡子必须马上工作。
张庭给新任骡子灌鸡汤、喂大饼,“妹妹,你是一甲进士,年轻有为的通判,举国上下难出其右的英才,是天下学生、底层官员的表率,你既然都到这么艰苦的地方,自然得下定决心要干出一番事业,让天下学生、众多官员,引以为傲,对不对?”
“姐姐说得对,要让她们看看子君的实力。”罗子君喝的晕晕乎乎,“但子君更想让你看看子君的本事?”
“那子君今日就跟我去,让姐姐看看你的本事吧?”话罢,她觉得力度不够又补充:“让姐姐见识见识,当初那个羞涩腼腆的少女,如今成长为何等威风模样了?”
“好!”被忽悠上头的罗子君满口应下,还闭上眼睛痴痴笑了,笑得跟吃到蜜一样甜。
“可是姐姐,子君的头好晕,我这是醉了吧?还能跟你去上值吗?”罗子君眼前都有重影,左右摇晃。
“醉了?”张庭眯起眼,老谋深算反复咀嚼这句话,被酒意糊住的大脑缓慢运转,突然猛地站起,“小二,上两大碗醒酒茶!”
摇摇晃晃往前走两步,“子君,咱俩喝了醒酒茶就去上值啊,这是公职不容耽搁。今日姐姐出来为你接风洗尘,你知道耽搁了多少事务吗?你一定得努力努力努力再努力上值,还给我啊……”
“这醉阳楼的酒咋那么烈,本官的头好晕,坏了……竟然吃醉了,回去宗溯仪不得给本官好看?妻纲不振,人伦扭曲啊。”
“小二怎么还不来?醒酒茶呢?”她踉踉跄跄转身,就见罗子君趴在桌上睡得正香,还打着鼾。
张庭笑得花枝乱颤,“好没用的女人,区区一碗酒就给你喝倒了。”她摇摇头,背过去深藏功与名,“果然本官到哪里都是最屌的。”说完,带着一副高处不胜寒的寂寥神情,落寞地往外走。
天大地大,竟无一人是对手。她的宿命就是孤独求败吗?
小二喜气洋洋端了两碗醒酒茶上来,推开门,“客官,您的醒酒茶——”
偌大的室内,只余睡死过去的一人。
小二将醒酒茶放到桌上,不经意一瞥。
“糟了,谁把最烈的曲阳酒上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