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白刹是女扮男装,他总不能误会自己是要与人私奔吧。
马车终于停了,没等她有动作,车帘已被人从外面粗鲁的掀开。
皮肤黝黑的男人用手指着她,横眉气愤道:“将军你看,这人跟画像上的十三小姐毫无相似之处,定是敌军派来阴咱们的奸细!”
李幼卿适才看见,在潇子戚手上还拿着一卷画像,既然说到杨芷,那么上面画的就是……
长久以来悬在头上的一把刀,如今真的要落地了。
她无力的垂着眼眸,目光顺着面前那一双沾了泥土的鹿皮长靴,沿着男人修长劲瘦的小腿,缓缓往上看过去。
这次,是要浸冰窟窿,还是要用其他更狠的方法处置自己呢
此刻,他又是用怎样冰冷狠戾的表情看着自己。
在他眼里人命根本就不值钱,自己骗了他,这条命便更不值得留在世上。
或许他等在这,只是想要亲自动手?
然而视线最终落了空,男人甚至都不屑于再看她一眼,只是眼神凉凉的盯着那副画儿。
过了半晌,沉声道:“既然如此,便将其关进暗牢,听候发落。”
老八一听,着急道:“可是将军,这女的无疑是额尔海部族送来的细作,依属下看,不如将其大卸八块后,送回去给那些蛮子瞧瞧,以后别再耍这套无用的把戏!”
李幼卿身子在寒风中晃了晃,勉强站稳后,张了张嘴似乎有话要说。
她不是细作,她不是……这么久以来,她何曾做过一件坏事。
可是触及到他冷硬的表情,喉咙就像被堵住似的,喑哑得说不出一句话。
男人的侧脸笼罩在阴影里,阴冷而无情,始终未曾施舍给她一眼。
潇子戚左右看了看,转头斥责老八:“审都还未审,你怎知人就是额尔海部族送来的,万一是其他部落呢,一天天就知道喊打喊杀,也不知道动动脑子。”
老八亦自觉莽撞,见将军依然沉默着,不由悻悻然低下头。
到这时,李幼卿才听那决定自己生死的人缓缓道:“本将军说了,先把人关进暗牢。”
潇子戚赶紧上前一步,大声说道:“还不跟我过来,非逼人动手不成。”
李幼卿微微蹙眉,双手攥成拳头,指甲用力掐着手掌心,适才找回了几分知觉。
好几道视线同时落在自己身上,她此生从未这般难堪过,跟着潇子戚往前走了一步。
虽说没有人押送她,也没有铁链子把她拴着,但此刻在所有人眼里,她就是个可恶的奸细。
他甚至都不问一句,就将自己认定为犯人,打入暗无天日的牢房中。
寒风刺骨,割得脸上生痛。
她突然想起了自己此刻的模样……满脸锅灰,蓬头垢面,定然是狼狈极了。
白刹定然在心里狠狠的取笑自己,如此轻易就中了她的圈套……
李幼卿,你可真傻啊!
与那人擦身而过时,鼻端还能隐约闻到一丝酒气,将散不散。
她微微蹙起眉头,一声不吭跟着潇子戚走进官衙。
白姹站在一旁,内心亦在为将要向将军坦白的事而胆战心惊。
无论如何,她都不想失去眼前这个大靠山,因此选择以此事为契机,先博得宣将军的好感和信任,再坦白自己的女子身份。
可不知为何,心里头越来越不安……
这么做,真的能让宣将军对自己网开一面,对之前女扮男装的事既往不咎么。
等那两人彻底消失在府衙中,白刹忽然跪在地上,拱手道:“宣将军,小人还有一事陈情。”
宣睿垂眸望了他一眼,仍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老八不知所以然,在那愤愤道:“这些额尔海狗,最是狡诈,这次弄了这么个貌美小姑娘,叫她扮作相府千金接近将军,哼,将军岂是那般好蒙骗的,如今证据确凿,定叫那女人在牢里脱一层皮,将真话都吐出来。”
“回去。”宣睿忽然开口,大步朝前走了几步,跨上马背风驰而去。
白刹急忙跟了上去,心情却是更加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