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故作优雅地对着炸弹欠身行礼:“谢谢——”然后转头对着那些熟悉的面孔说道,“退下吧,骑士们,他这意思就是要我来为这枚炸弹主刀。得我来拆的话,留几个人都是一样的吧。”
佐间脸都憋红了:“至少!防爆服得、”
“没有经过训练的人,很难在承受几十斤分量的状态下,还完成从未学习过的拆弹操作吧?”我笑眯眯地拍拍佐间的肩膀,警备部的制服质量还挺好,硬邦邦的。
萩原深深地凝望着我,又转头看向松田,两人对视一眼后,松田对着队员们摆手:“骑士得是队长的分量吧,你们这些小兵快下去吧。”他又瞥了我一眼,“你该不会发梦,觉得我会听你的话离开吧?”
我无辜地耸耸肩,眺望着附近画着警视厅和NHK标志的两家直升飞机,抱着手臂逐渐面无表情起来。就算萩原说得对,也不代表我错了,对吧,阵。人类的痛苦总是毫无来由的来、毫无来由地被要求承受。
“嗡——”我的手机振动起来,“是你啊。你该不会正看着NHK的直播还是哪家的转播吧?它把我拍得帅吗?”
赤井带笑却锋利的声音从电话听筒传出:“啊,还原了百分之八十吧。需要帮忙吗?”
“如果你正好空闲的话,那家伙肯定在能观察到这场盛大表演的最佳观景席,身处繁华都市潮汐般涌动的人群里,恐怕正露着海水褪去后,才露出真面目的海蟑螂似的那丑陋笑容吧。”赤井看不到,但电话这头的我,也情难自禁地露出笑容。
得到赤井‘了解’的回答后,我道别完便挂掉电话,又挤到正在观察炸弹的两人中间,面对炸弹蹲下:“啊啊,不得了,看起来是精工制造的呢。”我笑着从松田手中扒拉过工具箱,“那么,我的骑士们,我们应该从哪里开始?”
萩原和松田不知为何又忽然开始沉默不语:“……”
“直升机……”直升机的噪音不远不近地传来,我听见自己说道,“这个声音,真像我们第一次见面那天。”我按着无法接上我的话题、甚至开始有些紧张的萩原和松田的指示,开始拆解炸弹,边一个人絮絮说道,“你们怎么不说话,就这么紧张、这么信不过我的手吗?”
我‘忙里偷闲’,笑眯眯地左右看看他俩,调侃道:“如果我们真的一起死在这里,好消息是:这次的讣告上,你们俩的遗照终于能够放一块了;坏消息是:旁边还会有我这个STEVE的帅照,而且因为不知怎么成了大明星,版面还能比你们俩大。”
萩原忽然就看起来有点崩溃:“我们辛辛苦苦……啊也没有很辛苦……看着你成人,不是想看到你的遗照版面比我们大的啊!”
松田脸上倒是仍然清浅地笑着,对萩原说道:“拜托,真到了那个时候,我们也是看不到的啊。”他给我递来尖头剪子,“我和萩死了,还能连升两级警衔,Bunny看了都要红眼睛。你呢?你可什么都没有,没有警衔、也没有这个责任和必要,你才是那个真正不需要留下来的人。”
“兔子不就是红眼睛的?”我哼笑两声:“不,你把我讲得好像一个平民英雄。我不想当英雄,也不想拯救世界,我只是做我能做到的事而已。”
我垂下眼帘望着拆解到最后,却突然又开始滚动起字幕的炸弹,伸手干脆利落地讲其中窃听器的那部分零件敲碎,好奇地问道,“你们说,这个炸弹犯,是不是没见过我玩‘特技’的视频录像啊?”
萩原见我敲碎窃听器,本来都准备带着鼻音劝松田把我打包带走,此时却用一双水汪汪的紫色眼珠转向我,一脸呆相:“啊?”
松田打了个冷颤:“喂……除了当蜘蛛人,你还干了些什么?”
我笑眯眯地说道:“无绳蹦极玩不玩?今日免费,过时不候噢!”
萩原和松田满头雾水:“????应该不是我们想的那样吧?”
我手摸上手机,向赤井拨去电话:“你找到可疑的对象了吗?”
赤井答道:“三点钟方向,他的角度应该只能看得见你们站直的时候,但因为逃生门在他目视范围的直线上,如果你们开门,他是可以看得到逃生门门板转动的反光的。你打算怎么做?”
“谢啦,小CASE。”我露出恣意又带着邪佞的笑容:“我打算把对你做过的事,对日本条子也做一次。唉,我真是博爱啊——”
挂掉电话的我,也不知道那头的赤井有没有回忆起当初我和他在美国时,难得美好的、和谐的共同回忆呢?
我又拨通佐间的电话,没等他着急忙慌地开口询问情况,我打断他说道:“帮我个忙,叫目暮警官联系NHK把放送的直播画面切掉,找些官方的理由。”
然后我叫佐间用他的手机重新拨通给我手机的视频通话,再把我那即将接受更高挑战的水钻小可爱手机,调整到佐间确认能正好清晰看得见炸弹显示屏的部分,“这样就可以了。”我按掉话筒的收音键。
“接下来……”我站起身,让远处的炸弹犯确认这里还有人,“我们随便聊点什么,等着倒计时结束,就可以趁着爆风逃离去月球二次元或者我老家之类的地方啦。”
让我看看啊……如果是在这个路线上,跳下去,正好可以让炸弹犯看见我们坠落的过程,落地时,还有那栋两层的民宅作掩护,让他暂时以为我们已经死亡,免得惹恼他,不给楼下的佐间他们留出前往第二地点时间。
萩原本来在眼角要掉不掉的眼泪,可算在我有些无聊的俏皮话里消失了。
他忽然在我和松田莫名的视线里,对我问道:“所以,看到我的讣告,你有为我伤心吗?”
“……”我被打断思路,回神望向他了然而纯净的眼睛,试着回想起那时自己的心情:
“嗯……怎么说呢?我又不认识你……非要说的话,可能像所有不认识你的普通群众一样,期望着‘死掉十个罪犯、换回一个警察’这样的好事可以凭空发生;
“不过我的私心更重,我那时候祈祷着‘我那死秃头独眼上司死掉,换回十个条子,这样……砝码不够的话,就再加个上司的上司吧’。”我头撇向还是一脸疑惑的松田,“倒是松田,我很好奇那时候的他是怎么想的?
“从我认识你们后,这种心情,因为忽然无法估算那个现在不会出现的他……而第一次产生对命运线延伸而去的目的地,究竟会是哪里的迷茫。愈认识得清楚明白,反而愈发不能清楚明白得想象出那时候的他。”我对萩原微笑着问道:“你可以想象得出吗?”
松田给逐渐泪眼朦胧的萩原和我一人一个头槌:“喂,我还在这呢,到底什么事?为什么不直接问我?”
我抹着眼角的泪珠,笑倒在地:“我没有想问啊!我的人生信条之一就是绝不回望过去——所以想要的东西,就一定要现在握在自己手里!”
倒是萩原的眼泪已经成型,他望着还没有明白发生什么的松田嗫嚅着嘴唇,在想说些什么的刹那就被此时表情最冷静的松田打断:“我就在这里,无论你们在想什么,那都是没有发生的事。就像関说的,他也只是推演而已。难道萩原你会祈求一个我没有走上这条道路的可能性吗?”
我抱着胳膊,脸上的笑容不减:“这个我也推演不出来噢?”
松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