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德二十二年,除夕。
天尚还未亮,楚晚棠被雨墨轻声唤醒。
窗外飘着细雪,屋内炭火烧得正旺,暖意融融。
楚晚棠睡眼惺忪,忽然想起今日是个重要日子,除夕宫宴,眼睛睁大,顿时清醒了。
“郡主,夫人吩咐了,今日您要早些梳妆。”雨墨捧着崭新的衣裙走来,正是前日江柳烟为她挑选的天青色花烟襦裙。
衣襟处,银线绣着缠枝纹,袖口缀着零星的珍珠,清雅中透着贵气。
楚晚棠坐在妆台前,任由雨墨为她梳发,乌黑的长发被挽成精致的朝云髻,发间只簪了那支白玉海棠簪,耳垂上一对珍珠坠子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雨墨又为她描了眉,点了唇脂,镜中的少女顿时明艳不可方物。
“郡主真好看。”雨墨忍不住赞叹。
楚晚棠抿唇一笑,目光落在妆台上那枚金镶玉平安扣上——那是萧翊昨日送给她的。她小心翼翼地将它系在腰间,指尖轻轻摩挲着温润的玉面,心里泛起一丝甜意。
“婠婠,准备好了吗?”江柳烟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她今日穿一袭绛紫色宫装,发髻高挽,雍容华贵中透着清冷的气质。
“娘亲!”楚晚棠起身转了个圈,“好看吗?”
江柳烟眼中闪过一丝温柔,替她理了理衣领:“我的婠婠长大了。”她收回手,语气郑重起来,“今日宫宴,朝中重臣皆会出席,你需谨言慎行,尤其是,记住要离二皇子远些。”
楚晚棠不明白,但还是乖巧地点头:“女儿明白。”
镇国公府的马车缓缓驶入宫门。
楚晚棠掀开车帘,望着巍峨的宫墙,心中感慨万千。
七年前那个懵懂的小姑娘,如今已到了及笄之年,而这座皇宫,也早已成为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下了马车,江柳烟带着楚晚棠径直前往凤仪宫给皇后请安,楚钦则被内侍引去了御书房,皇帝召他商议边关军务。
凤仪宫内,沈映雪正倚在窗边赏雪,见江柳烟母女进来,她眉眼间顿时染上笑意:“若云,婠婠,你们来了。”
楚晚棠规规矩矩地行礼:“臣女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
沈映雪亲手扶起她,打量了一番,笑道:“婠婠今日这身打扮甚好,清雅脱俗,倒有几分你母亲年轻时的风姿。”
江柳烟礼貌的笑,眼中却闪过复杂:“娘娘过誉了。”
沈映雪拉起楚晚棠的手,柔声道:“清阳那丫头,她一早就念叨你呢,这会儿怕是已经在宴厅等着了。”
她拍拍楚晚的手,忽然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元璟近日事务繁忙,若是,今日宫宴上他无暇过多顾及你,切记,莫要失落。”
楚晚棠耳根微热,连忙摇头:“臣女不敢。”
沈映雪深深看了她一眼,展颜笑笑,没再多言。
御书房内,楚钦在与景德帝对坐弈棋。
景德帝已过不惑之年,鬓角微霜,但眉宇间的威严丝毫不减。
他轻轻落下一子,淡然道:“北狄近来频频扰边,爱卿以为该如何应对?”
楚钦沉吟片刻:“臣以为,当以震慑为主,犬子行知生擒北狄王子,可借此施压,逼其签订楚钦和约。”
景德帝点头:“楚卿所言极是。”他忽然话锋一转,“听说晚棠今日也入宫了?”
楚钦神色微滞,又转而化作柔和:“是,小女随内子来给皇后请安。”
景德帝抿了一口茶:“那丫头朕还记得,去年宫宴上投壶百发百中,如今该及笄了吧?”
“回陛下,小女今年十五。”
景德帝意味深长地看了楚钦一眼:“时间过得真快啊。”
他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远处的雪景,语气忽然冷下来,“秦松近日频频上奏,提议立太子妃。爱卿以为,秦家女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