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昭拉住她的手:"我只是不想看你将来伤心。对,没错,太子现在是喜欢你,可五年后呢?十年后呢?深宫里的女人,就像御花园的花,一茬谢了,还有一茬。"
溪水潺潺,映着楚晚棠苍白的脸。
裴昭的话像把钝刀,一点点剖开她不敢直视的现实。
她想起萧翊为她挡野猪时的眼神,又想起他未来身着龙袍接受百官朝拜的模样,那时的他,还会记得今日说过的心悦吗?
"我该怎么办?"她喃喃道,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
裴昭不忍继续刺激楚晚棠,揽住她的肩膀:"遵从你的心,但,记住,别陷得太深。"
这句话与萧翊昨夜说的何其相似,却又截然不同。
楚晚棠望着水中自己的倒影,恍惚间看到她变成了个头戴珠冠、眼神空洞的宫装女子。
接下来的三天,楚晚棠如同行尸走肉。
白天,她强打精神参加狩猎活动,刻意避开一切可能与萧翊相遇的路线;夜里,她辗转难眠,甚至一闭上眼就是他深邃的眼睛。
就这样到了第四天清晨,清阳公主兴致勃勃地来找她:"婠婠姐姐,皇兄问你要不要一起去西林。"
"我,我不去了,我头疼。"楚晚棠慌忙找借口,甚至不惜装病躺在床上。
清阳狐疑地看着她:"你这几日怎么一直怪怪的?皇兄也是,整天阴沉着脸,今早还罚了两个侍从。"
楚晚棠深吸一口气,把脸埋进被子里:"真的只是不舒服。"
第五天,马球表演赛。
她远远看到萧翊高坐观礼台,一袭玄色锦袍衬得他愈发清冷矜贵。
当他目光扫过来时,她立刻低头假装整理马鞍,直到感受到那道视线移开才敢呼吸。
比赛结束后,李十六突然出现在她面前,恭敬,却又带着几分试探:"殿下问您何时有空,想请教关于绣香囊的事。"
这明显是个借口。
楚晚棠绞着手指,声音细如蚊呐:"请转告殿下,我,臣女最近在帮母亲整理行装,恐怕没时间。"
李十六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离去。
楚晚棠知道自己的借口拙劣得可笑,狩猎明日就结束了,哪需要现在整理行装?
第六天夜里,她终于撑不住,独自跑到营地边缘的小溪边发呆。
月光如水,照着她憔悴的脸庞。这六天里,她瘦了一圈,眼下浮现出淡淡的青影。
"为什么躲我?"
低沉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惊得楚晚棠差点跌进溪水里。她仓皇转身,萧翊就站在三步之外,月光为他镀上银边,却照不亮他阴沉的脸色。
"殿。。。殿下。"她慌忙起身行礼,却被一把扣住手腕。
萧翊的手心滚烫,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六天了,楚晚棠。"他声音沙哑,"你连看都不敢看我?"
楚晚棠被迫抬头,这才发现他眼下也有淡淡的青黑,嘴角紧绷成一条凌厉的线。这样的萧翊陌生得可怕,像是被逼到绝境的猛兽。
"臣女没有。。。"她徒劳地辩解,声音却越来越小。
"撒谎。"萧翊松开她的手腕,却逼近一步,"我给了你三天考虑,你却躲了六天。"他冷笑一声,"就这么难以抉择?"
夜风吹皱溪水,也吹乱了楚晚棠的思绪。她看着眼前这个为她挡过野猪、为她深夜送药、为她放下身段表白的男人,突然鼻尖一酸。
"殿下将来会有三宫六院,"她低声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