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冬青不想让自己的妈妈被人讨厌,所以她就习惯了说「对不起」。
只不过很遗憾,沈冬青的道歉从来没有换取过他们的原谅。
书上写的那些都是骗人的。
那些年,沈冬青不仅没有听到过谁跟她讲「没关系」,反而换来了更多明里暗里的欺负。
院子里接了自来水,东边墙下有一个红砖砌好的池子。
陈励习惯了每天早上都到院子里洗脸,顺便冲一把头发,再随手搭上块毛巾把脸和头发一起擦了。
动作粗野,幅度夸张。
路城只要不下雨,就是干晒到让人恍惚的烈日阳光。
陈励擦干头发把毛巾往上一甩直接挂在晾绳上。
“说说吧。”男生叉腰垂眸轻轻扫过她的脸说:“你怎么又把自己搞成这样的。”
这样,哪样?
一身狼狈,可怜兮兮,像条被人遗弃、无家可归的流浪狗。
沈冬青只低头犹豫了一下,等到再次抬眼对上他直视自己的漆黑目光时,沈冬青便决心把一切都说了。
如果陈励不问,那就是他不关心,她说也没用。
同样,如果陈励问了,那就是他要知道,她不说也没用。
反正最后,陈励想知道的事情最后都有自己的方式可以知道。
十年前,沈冬青被沈兰带着离开路城去了南河。
沈兰说,那里有个很爱她的男人跟她求婚了,她要去南河嫁给他。
沈兰说的男人是她曾经的初中同学。
这些年,沈兰试着谈过个各种形形色色不同的男人,很多人都说爱她,但没有人愿意娶她。
只有何宇愿意,尽管他们已经很多年没见过面了,但何宇说他一直在等着她,爱着她,沈兰就信了。
何宇到底爱不爱沈兰,沈冬青不知道。
她只知道,婚后他们的生活和雨花巷里任何一对夫妻一样,一地鸡毛,鸡飞狗跳。
沈兰跟何宇结婚后第三年有了属于他们自己的孩子。
现在想想,也许从那一天开始,沈冬青就不再有家了。
妹妹何晚出生以后,随着她的长大,沈冬青在那个家的存在感也越来越低。
有时候是沈兰无意识的忽略了她,更多时候是沈冬青自愿的。
沈冬青尽量把自己活成一个透明人,不给别人添麻烦,就不会被人当成麻烦。
只不过即便如此,沈冬青还是被人当成包袱一样甩开了。
何晚长大了,想要拥有一间只属于自的己的“公主房间”,于是某天沈兰就告诉沈冬青说她也长大了,不再适合跟他们住在一起了。
沈兰联系好了路城的亲戚,说是让沈冬青高考之前先在他们家借住一阵子。
开始沈冬青舅舅是答应了的,只是没过两天舅妈就有了怨言开始各种嫌弃。
沈兰让她再等等,等她再联系联系别人,但是沈冬青不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