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日若行此举,明日便能成众矢之的,为千万人所指。
所以,这是一条他不得不按对方要求走的阳谋,不得不说,幕后之人很聪明。
这一局,他输了,输就输在挟制他的东西太多。
亓官绥微微侧目,深黑的凤眼里盛满锐意,像春日簌簌落下的桃花雪,绮美不失霜寒:“看来,为今之计,只能用混沌杀局解决它们了。”
苏予辞微微颌首,看了一眼门上的禁制,轻声道:“亓官道友想好了?”
“想不想好重要吗?这些人无论如何都是要救的,”容絮一脸正色,直白道,“人命关天,我们作为上宗子弟,没有任何理由置之不顾。”
他话说得好听又极富正义感,心中却慢慢浮起一个近乎漠然,刻毒的念头。
救下又如何?成了痴儿废人,倒不如死了算了,苏予辞真是用心险恶,败德辱行。
也是自己当初太过心软,才答应了他们的请求,与之合作。
又想着,亓官绥也不是什么好人,估计巴不得这些人都成了怨祟的口粮,以省了他的事。
果然都是伪君子,真小人啊,和谢徊雅那个贱人不相上下,只有自己烂好心,愿意出钱照拂这些人的后半生。
不过一瞬的功夫,容絮便在心里将这些人恶意揣测个遍,随后又觉得索然无味,想这些有什么用,本来都不是什么好人。
噢,对了,他也是,那他为什么还要费功夫做这些?
可他又想起那些秃头老和尚说,要多多行善积德才能福泽后人,达他所愿,心里又陡然生出一股烦躁。
虽然他很不屑,但——
算了,反正他最不缺的就是钱了。
容絮幽幽叹息,以一种极其轻柔的动作抚了抚腰间的鎏金香囊。
嘴角的弧度渐渐拉大,徒自一人悠悠闲闲地笑,心情显然又好了起来。
苏予辞看他说完这句话后,神态已变了几变,神思也不知道飘哪去了,心中暗讽,估计是刚刚的疯病还没好完,存有后遗症,精神状态又不正常了。
亓官绥也注意到了,不过接触了几次,也不会像旁人一样被他迷惑,大抵也知道容絮这人是个什么德行,因而面不改色,倒是十分淡定。
半响,苏予辞叹了一口气,吐字低沉而又柔和:“那我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了。”
一听这话,宴遇神情不像之前那般急躁了,反而变得逐渐凝重起来。
她抬眸望向亓官绥,艰难道:“可那会招来黑域鬼劫,我们如何应付得过来?”
姜稚鱼怔怔道:“黑域鬼劫……”
听到对面传来的微弱疑问声,宴遇一顿,转头面向她。
原本还有些激越的语气在看到那张脸后也不自觉放轻。
宴遇解释道:“整个天水界,只有龙脊是唯一一个衍生出灵识的海域,相对的,只要它大规模作恶,黑域就会应时而来。”
她顿了顿,看了一眼亓官绥又继续道:“而我有幸曾听我派师祖说过,亓官道友的敛翮剑,正是它生出灵识之时所诞生的伴生法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