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眨了眨眼,嗓音越来越软,又长又密的睫羽微微上翘着,像一把小刷子轻轻扫过:“我没有吃独食,因为是在地上捡的,我想苏道友你肯定会介意的,便没有给你,自己吃了。。。。。。”
“姜姑娘不是说自己很爱干净吗,为何还要捡地上的东西吃?”苏予辞看着她眼底的怯意,轻笑了一声,“不嫌脏了?”
他笑起来是很好看的,配上那副容颜就像辗转于荣春盛季里的明媚春风。
姜稚鱼脸上出现一瞬间的空白,连忙从怀里掏出一把落花生,解释道:“不是什么脏东西,是些花生之类的,而且只吃里面的果肉。”
“所以说,就算脏了也只是外面的壳脏了,里面的肉还是干净的,不信的话——”
姜稚鱼拿了一颗落花生,剥了壳小心翼翼地递到苏予辞面前:“苏道友,你看,是不是干净的?”
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她说的话便前后矛盾了起来,只是苏予辞并没有放在心上。
捡的吗?
苏予辞敛去笑容没说话,黑润的眸子像是浸在水里的墨晶石透不出一点曦光,神色平淡到甚至有些冷漠。
姜稚鱼被他盯得有些心虚,垂在身前的手紧紧绞在一起,粉唇紧紧抿着透出几分低落:“我知道这样不好。”
她哪里知道苏予辞又在想些什么,只以为自己做错了事,不该乱捡东西。
“对不起,”姜稚鱼揉了揉眼睛,把脸埋进竖起来的膝盖里,可还是小声地、委屈地抱怨了一句,“我已经好久没吃东西了,真的好饿好饿,看到地上有吃的就没有忍住。。。。。。”
“苏道友若觉得不好,我会扔了的。”
即便让她扔,姜稚鱼也不会扔的,她就是随口说一说。
听着耳边委屈可怜的幽怨诉苦声,苏予辞终于开了口:“怎么会?”
他收回目光,从储物袋里拿出一块被包得严严实实的小方块,一层层解开露出里面几块精致的糕点。
蹲在她面前,语气变得很温柔:“姜姑娘拿着吧,只吃那些或恐吃不饱。”
温柔到,如同杨柳轻垂,和风熏晚。
姜稚鱼愣住了,苏道友怎么突然间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可看着他手里的糕点,姜稚鱼眼睛还是霎时亮了起来,像一弯被湖水搅弄的碎月,顾盼生辉。
她将手里的花生仁攥紧了直勾勾看着他:“这糕点看着好像很好吃,是苏道友特意给我带的吗?”
苏予辞回道:“对,只不过等我回来时姜姑娘就已经不见了,我便一路寻到蛟龙殿,所幸姜姑娘并未出事。”
姜稚鱼摇了摇头,很认真地注视着他的眼睛,杏眼明仁里露出几分羞愧赧然:“是我技不如人,不是苏道友的错,更何况,要不是我喊饿也根本不会出事。”
明明灭灭的灯火落在她身上,像渡了一层儿金边,她看着地上映出的模糊身影控制不住地感到阵阵羞愧。
归墟没有满天的星辰与璀璨的明月,只有两轮血月悬挂在天际两边,却刺目得渗人。
鲜艳浓郁的红像是泡在血水中染就而成,处处透露出一种不详的死亡气息。
见她未拿,苏予辞又露出了一个挑不出毛病、堪称温和的笑容,声音低而平缓,极为耐心:“姜姑娘还要么?”
“要的。。。。。。”虽然少年嘴角带着笑意,但姜稚鱼能明显感觉到周围的气压往下低了低。
她偷偷瞟了苏予辞一眼,小心翼翼地只拿了一块,小声说道:“我吃一块就可以了,剩下的苏道友吃吧。”
苏道友好像也许久不曾吃过东西了。
“刚才不是还喊着说饿吗?”苏予辞微微颔首,眉眼间笑意不减,“姜姑娘倒也不必同我客气,都拿着吧。”
“苏道友,你不吃吗?”姜稚鱼拿着糕点抬头看他,又清又亮的眸子里满是不解。
她其实有点不大喜欢苏道友脸上的这个笑,不像之前在玉河那样客气有礼,也不像在蛟龙殿那样讽意带刺,柔和到她有点别扭,也有点害怕。
苏予辞将糕点直接放到她膝上,站起身:“我不喜欢吃甜的。”
姜稚鱼似乎是不太相信。
“可苏道友之前不是吃了我给的糖果嘛?”
她微微仰着脸,好似春天枝头里的白蔷薇,娇憨动人:“而且还是两次,若说第一次是出于礼貌不好拒绝,那第二次又怎么说?”
苏予辞收起笑,刚刚流露出的温柔不再,仿佛错觉,视线冷淡地落在她的脸上,挑了挑眉:“姜姑娘倒是记得很清楚。”
“还可以吧,所以苏道友怎么可能会不喜欢吃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