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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食（第4页）

刀与剑紧紧抵在一起，发出细微的震颤声，热气在冰冷的刀锋间交织。

看着那双充斥着杀气的眼眸，弑雪冷漠的脸上扯出一抹突兀的笑：“果然如柏仇所言，你们十二律虽为人，可本质上也都是疯子。”

和他们一样。

“我们十二律本就是不惧生死的疯子啊，弑雪兄是才知道吗？”太簇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间透着凛冽的杀意，“所以，那便试试看，弑雪兄究竟能不能做得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

姜稚鱼沿着狭窄的石板路往外跑，一座座石屋从她身后闪过。

一路上，她没有见到任何人，只有石屋门前一摊摊的血迹，其中夹杂着几根羽片。

姜稚鱼没有去思考这些公鸡为何会变成这样，只是按照记忆里的路线快速往祭坛的方向跑去，姜稚鱼觉得她的记忆从没有一刻像此时这样的好。

直觉告诉她，她要的答案就在那里。

祭坛处，关纳满身是血，抱着怀中不明所以却满脸惊恐的小姑娘，抬起头，注视着对方银灰色的眼眸，愤然道：“你骗我，你们在骗我！”

压抑在心底的怨恨缓缓滋生了出来，关纳的情绪前所未有的激烈，疯了似地质问怒吼：“你说过，只要把那东西从关内体内转移走，我们就能顺利离开渔村！”

“不是很顺利吗？”苏予辞噙着笑，“浮生引已经在澜因，也就是你们父亲的体内了，牠现在禁锢不了你们，你们当然可以顺利离开。”

看着他腕间闪着细光的合背钱，许久后，关纳才发出声音，喃喃道：“可现在，很明显，你要违背诺言杀了我们。”

“违背诺言？”苏予辞重复了一遍他的话，平静地低下眼，温声道，“我是说了，可我并有说是活的，还是死的。”

“况且，如你所愿，你现在不是已经变得很强大了吗？”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关纳的脸上。

“我早该知道的，早该知道的，你们神族根本不可信。。。。。。”

关纳忍着疼痛，低沉沉地笑了起来，声音沙哑至极：“你们神族，你们神族就应该在那场大战中死尽，死绝。”

他们所有的苦难都来源于牠们，被囚在这一方天地，轮回百次，不得自由。

看着性情大变，满面狰狞的哥哥，关内害怕极了，拽着关纳的衣襟，小声喊道：“哥哥。。。。。。”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只是如往常祭祀那般被取了骨血肉，而后陷入昏迷。

她以为她会在哥哥为她打造的小床上醒来，哥哥会守着她，像以前那样，只不过这一次，他们会一起回到他们向往已久的故乡。

关纳低头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满目皆是痛苦绝望。

那群早已疯了的渔民，不知听信了哪里来的谣言要活吃了他的妹妹啊，可他无论如何都保护不了自己的妹妹，究其本质，他也只不过是一个八岁大的半鲛。

是他们说的，他们说可以让自己强大起来，还可以回到故乡，只要按照他们说得去做。

其实他早就已经认命了的，哪怕不得自由他也认了，可为何还要用关内逼他，逼到退无可退，逼到不得不信他们的话，心甘情愿踏入这个骗局！

苏予辞笑着，平平淡淡地回道：“抱歉，令你失望了，神族还尚未灭族绝迹。”

关纳放下关内，往前走了两步，看着那抹笑，背上渐渐爬上了细密的冷汗。

他感觉自己的一切仿佛都被看透了，但他别无选择，他总要为关内，为他唯一的妹妹，博得一丝生机，哪怕付出的代价是他自己。

关内抬起头，望着挡住她身形、如往常一样高大的背影。

哥哥什么也没说，可那一瞬，她却明白了哥哥的意思，他让她跑。

关内舍不得，她害怕，害怕哥哥出事，可从小到大，她最听哥哥的话了，哥哥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关内转身就跑，那一瞬间，关纳的双瞳骤然迸出两簇青火。

“魂燃无归者，永镇归墟之底，眼为日月蚀，骨为山河碎，历万劫而痛楚不绝，此谓‘舍身’。”

魂魄化作青烟从七窍溢出，凝而不散，聚成青碧诡火——那是将三魂七魄为灯油，骤然爆发出的杀伐之气，此后不入轮回，彻底消散。

整个“舍身”过程中，关纳也只回头短暂地看了他的妹妹一眼。

他守护了那么久的妹妹因为虚弱才跑了没几步就摔在地上。

他摸了摸口袋里放着的小疙瘩，用鲛人语在灵识中对妹妹轻声说：【站起来，能站起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