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
他眼神深邃,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只有一片平静的幽深,彷佛那晚的疯狂与暴戾从未存在过。
但他微微挑起的眉梢,和嘴角那丝若有若无的弧度,却像无声的嘲弄,提醒着她那不堪的一切。
他朝她伸出手。
手指修长干净,骨节分明,是一双很好看的手。
周沅也的指尖在身侧微微发抖。
她屏住呼吸,缓缓伸出自己的手,指尖冰凉。
她的手很小,几乎完全被他温热干燥的掌心包裹住。
只是极短暂、极礼节性的一握,他甚至没有用力。
但就在肌肤相触的那一瞬间,周沅也却像被烫到一般,几乎要控制不住地缩回手。
那晚,就是这双手,以不容抗拒的力量禁锢她,抚过她颤抖的肌肤,留下滚烫的印记。
她迅速而轻微地抽回了手,指尖残留着他掌心的温度,却让她感到一阵恶寒。
她垂下眼,避开他的视线,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陆先生。”
陆屿似乎并未在意她这过于仓促的抽离和失态,只是极淡地“嗯”了一声,便收回了手,彷佛只是完成了一个最普通的社交礼仪。
茶叙继续。
周沅也重新坐下,却如坐针毡。
她能清晰地感知到陆屿就坐在斜对面不远处,即使不抬头,那道存在感极强的目光,也时不时会落在她身上,带着一种慢条斯理的打量。
话题主要围绕着新材料在矿产开采与深加工领域的应用前景,以及未来可能的合作模式。
周万山是老江湖,谈吐稳健,滴水不漏。
张总则显得热情周到,极力撮合。
而陆屿,话不多。
他多数时候只是靠在椅背上,指尖偶尔无意识地点着扶手,听着周万山和张总的交谈。
当被问及意见时,他才惜字如金地开口,往往一针见血,提出的问题或观点直指核心,甚至有些尖锐。
比如张总滔滔不绝地介绍他们材料如何环保节能时,陆屿只淡淡插了一句:“实验室数据到大规模工业化应用的成本递增曲线和稳定性验证报告,有吗?”
张总一时语塞,只能赔笑说后续提供。
再比如周万山提及合坤在某地的矿区规划时,陆屿抬眼看了看墙上挂着的矿区地图,随口问了句:“那片区域的地质结构,适合采用你们现在讨论的这种支护方案?我记得去年隔壁省有个类似结构的矿,出了点事。”
语气平淡,却让周万山眼神微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