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希从来都觉得那里不是地狱,胜似地狱,她回头看了一眼真依。
真依坐在床上,侧身听着她的话,却没有和她对视,表情很复杂,但总归不是高兴的模样。
“世界很美好,但是生在那里就已经被剥夺了绝大部分的可能,母亲也说过,她想从未生过我。”
真依猛地看向真希,“姐姐,母亲不是那个意思!”
真希却转过头对着甚尔说,“我仔细想过,我也希望母亲没有降生在禅院家,如果她在外面成长,会不会也和时枝姐一样?……这不是我们的错,所以彻底毁灭禅院家就是我的目标,我也不希望再有新的悲剧诞生。”
真希很清楚,就算是她和真依能把母亲从家里带出来,她们的母亲也早都已经被那一套浸润透了,她或许并不能适应外界的生活,会给她们带来无休无止的麻烦。
她对于母亲的感觉很复杂。
恨她明明生下又养大了她,但又诅咒她最好没有被生下来;明明母亲也怨恨她拖累了真依,却又在听说能把她们一起送出去时,感动到落泪。她们一辈子都无法摆脱的血缘关系,就这么扭曲地纠缠在一起。
“所以这件事情即使惠不会做,我也会做。”真希说,她闭了闭眼,“我将给禅院家带来毁灭。”
这是她的决定。
她怨恨那里的一切,幸好那里的一切也怨恨她,没有第二个选择给她,所以她也不会有第二个选择给那里。惠有很多选择,但是一旦选择灭禅院全族,就代表他这辈子都没有办法和咒术界摆脱瓜葛,这么大的事情会永远将他钉咒术界的历史上,而他原本是不用踏足咒术界的。
但是真希不怕。
甚尔手悬空,轻轻用苹果点了点她,“你要这么做了,就会立马被总监会悬赏。”
“不,我现在没有咒力了,只要不留活口,他们就不会知道。”真希说。
甚尔:“他们定罪也不一定要证据。”
真希:“……”
甚尔还真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这些年来,他只用决定杀这个杀那个,买这个和不买那个,绝大部分的判断很简单,心思全都用在研究厨艺和一些生活琐碎的方方面面上。
此时他感觉到了作为家庭主夫的社会经验的匮乏,面对复杂问题的无力。
不过好在这十几年的生活,至少他知道了一些正常的世界观。有些心理防线一旦被跨过之后,这个人就已经可以称之为野兽,而非是人。
甚尔好不容易把自己从野兽伪装成人十几年,虽然有些时候还是“野性难驯”,过着极其割裂的生活,但他也很认可当人比当野兽好多了,自然也不会允许几个孩子不清不楚的堕落。
“如果能找时枝商量商量就好了。”
甚尔有些头疼,时枝绝对会给他们一个完美的答案。
“不可以!”“不行!”
惠和真希不约而同异口同声。
让时枝知道他们两个想杀人,还是要杀人全族,那简直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