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还没开口,身边的姜郁忽然叫了她的名字。
一声“尔雅”,听得温尔雅打消了叫外卖的念头,她估计今天自己是一口也吃不下了。
“我前几天和何老师见了面,他还问起你,说你的头发是不是还是那么显眼,还有没有在坚持写书,让你有空和他联系联系。”
何老师是温尔雅当初在学校时十分看好她的老师之一,脾气很好,学术风格很倔,和当初分外张扬、标新立异的温尔雅常在课堂上因为分歧对呛。记得大二开学那年,温尔雅心血**地染了一头“奶奶灰”的发色,被他嫌弃地调侃“白发魔女”,几次三番让她快去染黑。
温尔雅在学校的时候,何老师费心推过些资源给她,温尔雅逢年过节也会发短信过去问候,但最近半年太忙,常常就忘记了。
比起这些真真切切美好的往事,温尔雅宁愿姜郁恶心自己,让她能痛痛快快地反击回去。
可抛出这样的开端,温尔雅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亲切的攀谈?冷漠的回应?还是装聋作哑?她只觉得情绪卡在了喉咙上不去下不来。
所以,她干脆选择后者,装作没听到,起身走了。
回到酒店,一个人待着的时候,她脑中就被记忆给包裹,不受控制地开始想起那些年的大事小事,好的坏的,一齐扑面而来。
和同学的相处、上课的吵闹、学校后门的小吃街……甚至姜郁的好与坏。
飞速读取记忆的大脑将姜郁的好坏混杂在一起,温尔雅一会儿愤愤地在心中怒骂姜郁是浑蛋,一会儿又想,如果中肯地看待整个事情,自己也有错,他似乎没有太罪大恶极。
她越想,越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伸手在胸腺的三角区敲起来,这还是顾行舟很早之前教给她的。而后反应过来,自己只顾得陷入情绪的陷阱,都忘了给顾行舟开视频。
可突然被负面的思绪纠缠,温尔雅好像也没了说话的力气。她摸出手机给顾行舟发了条消息,说自己今晚要忙,就不打视频了,让他今天早些休息。
明天早上剧组还要赶飞机,两人也说好今天不能太晚睡觉,顾行舟倒是没多想。
结果就是顾行舟没有追问,满是情绪的温尔雅没有开口,将情绪都憋在了心里消化,憋得她一晚上都没能睡着。
第二天,她满脸憔悴地出现在去机场的大巴上,惹来姜郁一阵关怀。
“尔雅,你脸色看起来好难看啊!要红糖或者其他东西吗?”
“要你滚蛋。”没睡好还没能赖床的温尔雅此时全然不想给姜郁面子,黑着一张脸从口袋中拿出顾行舟准备的眼罩戴上,不去看眼前这个让她心烦的人。
碰了钉子的姜郁比昨晚识趣,老老实实地在后排找了个远离温尔雅的位置坐下。
温尔雅在车上还没睡着,就抵达机场要匆匆忙忙登机,飞行途中还遇到了气流好一阵颠簸,等到下了飞机又是上大巴赶去目的地。
温尔雅其实在第一个环节就开始晕车了,这个劲儿在快到目的地的时候爆发,她叫停司机便冲下车开始往外吐。
不少人都下车来,送水的送水,拿晕车药的拿晕车药,姜郁也挤进人群给温尔雅拍后背:“哎哟,你肯定是看手机了!马上到了,等会儿你就别再看了。”这句从她身上找原因的话让温尔雅想反呛一句,但她实在没劲吵,也就作罢,任由姜郁继续在旁边表现了。
最后,好不容易到了地方,温尔雅与在上一个拍摄地的表现一样,蔫蔫地回到自己房间窝在了**,晚饭都没吃。
“好一些了吗?”
这边,顾行舟刚刚下班,看到几个小时前温尔雅发来的一个哭泣表情包和那句“晕车了”的消息之后,立刻打了电话过来。
“没有,比生病还难受。”温尔雅哼唧了两声。她好久没晕车了,还以为自己这个从小就有的症状随着年纪增长已经消失了呢。
顾行舟在那边说了些能缓解的办法,并且再三嘱咐要吃点东西。把脸埋在**的温尔雅声音闷闷的:“想吃你做的饭。”
话音刚落,敲门声响了起来。
生活制片站在门外,拿着打包好的饭菜,看到温尔雅如此憔悴,关心了几句。她年纪和温尔雅差不多大,两人在过去的几天相处得也算愉快,温尔雅就应承了起来。
电话那边的顾行舟也不说话,默默听着,仿佛不存在似的。
“对了,温老师,那个,姜郁老师让我把这个转交给你。”小姑娘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药瓶,熟悉的晕车药包装,“吃饭的时候他专门去买的。”
“谢谢。”
温尔雅没有驳她的面子,笑着礼貌地接了过来,在门关上之后立刻丢进了垃圾桶。
谁不知道晕车药要提前吃?自己现在不舒服,要晕车药有什么用?他总做亡羊补牢这一套。而且什么时候去买不行?非要当着大家的面。温尔雅怀疑这个男人这几年是不是得了什么表演型人格障碍。
她十分不想因为姜郁影响自己的心情,但原本就不高涨的情绪还是更加差劲起来,她心不在焉地和顾行舟聊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随便吃了几口饭菜洗漱一下后,温尔雅倒是获得了一份短暂的睡眠,但是梦里都是姜郁狰狞的嘴脸。
——“你真的太差劲了!你写的这种东西和儿戏一样。”
——“这种东西没办法改,拍出来也是浪费时间,我还是自己写吧。”
——“就是因为你是我女朋友,我才和你提这些意见,你不肯改我自己改了,凭什么要署你的名?”
——“什么叫偷?你有证据吗?你真的一直都很神经质,说这种话不会是还在做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