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曦能清晰地感觉到他唇齿间的沉重,可是,下周,那么遥远的下周,如今令她度日如年的每一天,她还能熬到那一天,还会来赴约吗?
含曦不确定,可是看到凌睿祈求的眼神,她轻轻点了点头。
得到了她的允诺后,凌睿定下了心,他握住含曦的手,轻声但坚定地说:“含曦,等着我,一定要等着我。”
人潮拥挤的医院里,凌睿在焦急地等待检验结果。即使已经被柳如烟判定了死刑,但凌睿还是不甘心。DNA鉴定需要七个工作日出结果,七天前他已经将自己和含曦的检验材料送了过去。
这是最后一线希望。凌睿双手合十,默默地祈祷,口中念念有词。
“凌睿!”护士的声音响了起来。凌睿的心脏如同千军万马奔驰而过,轰轰作响。直到护士再次喊出他的名字,他才跌跌撞撞地站起身来。
两分钟以后,一脸狂喜的凌睿冲出了医院大门,他手上扬起一张白色的检验单,口中狂呼:“含曦,等我!”
海边。
含曦遥望着海面上翻腾的浪花,眼中一片迷茫。巨大的海浪打过来,撞击出无数美丽的泡沫,晶莹剔透。一转眼,泡沫随着海水,消逝在空气中,无声无息。
是不是这爱情也如泡沫一般,美丽却短暂呢?想起凌睿的叮嘱,含曦的心忍不住颤抖。命运如此折磨,究竟是为了什么?
与其两人都承受着煎熬,不如这痛苦就由她一人承担吧。含曦咬咬嘴唇,抬脚向远处的海慢慢走了过去。
冰凉的海水漫过她的脚踝,吞没膝盖,淹过胸腔……朵朵浪花击打在她的脸上,她却毫无表情,只是沉默着前行。
含曦在心中默默呼唤,凌睿,我永远的爱,就让我来承担着一切,你要好好的,我会一直守护你的。
风依旧在猖獗侵袭,夜色雾霭,一如既往,似乎什么都没变。只有无边的海浪翻腾,那抹身影已经消失。
海面上,清风徐徐,谁都不知道,曾经有一种至死不渝的爱,曾在这里蓬勃,又在这里逝去……
平淡流年中,只有风儿记得,最初十指相扣的那双手曾给予彼此的温暖。
完
番外
二十年前一个冬天的夜晚,寒风呼啸。一个头戴鸭舌帽的男子抱着一个熟睡的小男孩,悄悄地来到了王老汉家中。
王老汉和王家女人仔细观察这个小男孩,男孩长相十分清秀。半晌之后,两人对望了一眼,王老汉拿出一根烟给男人,女人进了里屋,从床头柜拿出一沓钱,仔细数了数,然后放进口袋。
女人隐蔽地将钱交给了戴鸭舌帽的男人。
男人走了,小男孩被留下了。
睡醒的小男孩四岁左右,他睁着懵懂的眼睛,打量着这个陌生的地方,十分局促。他扁扁嘴,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王家女人赶紧拿出一块糖,放进他的嘴里,又顺手塞给他一个旧玩具,小男孩嚼着糖,拿着玩具,安静下来。女人摸摸他的头,对他说,以后他的名字就叫凌睿。小男孩默不作声地摆弄着玩具。
里屋,王家女人得意地教训王老汉:“幸好老张有门路,帮我们找到了一个差不多的小孩,要是那个女人知道凌睿丢了,咱们的钱就打水漂了。”王老汉唯唯诺诺地点头。
一年后,一个穿着精致的女人款款走入王家,她戴着墨镜,围着丝巾,十分神秘的样子。王老汉和他的女人殷勤地接待了她。
凌睿被叫到了屋里。他站在一旁,好奇地看着穿着时尚的陌生人。女人取下墨镜,正是柳如烟。她朝小男孩招招手。王家女人一把将凌睿推了过去。
女人掐了掐小男孩的脸,又用力地拍了两下,冷笑一声,吐出一句话:“小畜生,长得还不错。”
王老汉惊疑不定地看着,不敢吭声。
片刻,女人从手包里拿出两捆钱,丢给王老汉,随口说了一句“看好他,日后我再来”,然后扬长而去。
王家女人拿着那两摞钱,沾着口水贪婪地点着,对凌睿说:“小畜生,还不赶紧滚出去干活。”
冬日的寒风呼啸而过,清冷的空气中弥漫着萧瑟和压抑,只有一个小小的身影伫立在一片苍茫中,渺茫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