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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第5页）

忘了什么时候起，含曦几乎已经有了习惯，遇见不开心的事，她就喜欢钻在人多的地方，好像这样就能把那些烦恼给淹没了。

一直到凌睿打来电话，劈头就把她狠狠骂了一顿，勒令她站在原地不准动，等着他来接。

含曦停止了游**，乖乖地坐在路旁的长椅上，看杨柳随风轻晃，不知不觉春天都快来了。

“喂，你干吗不多穿点出来！”好像并没有过多久，又或许是含曦想得太入神，凌睿熟悉的吼声传了过来。还没看见他的身影，一件厚重的外套就飞了过来，直直落入她的怀中。

含曦认得它，是凌睿的外套，上头还留有他身上独特的味道。

“做什么啊？”她不解地问。看凌睿只穿着单薄的白色毛衣在她身旁坐下，她更觉得不舒服。这家伙都不冷吗，为什么要脱自己的衣服给她。

“穿上啊，不然还给你吃啊！”凌睿没好气地说了句。见含曦依然没有反应，索性自己动手帮她穿上，还不停地叨唠，“现在的天早晚温差很大，以后出门多穿些，感冒了就麻烦了，还是要我来照顾。还有，这个热牛奶，是刚才在超市里买的，你拿着捂手……”

“凌睿，我心情很不好。”凌睿的关心，让含曦觉得自己像个孩子，理所当然地想要依赖他。从前的含曦即便受了天大的委屈，也是一个人默默地承受，可是现在，她只想把所有烦恼一股脑地告诉凌睿。

闻言后，凌睿顿了顿，然后继续自己的动作，确认将含曦包裹得严实无误后，他仍是觉得不放心。最后，干脆把她揽到了自己怀里，替她挡着风。

含曦的顺从让他觉得很满足。把头搁在她的肩胛处，凌睿轻柔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弯弯……让我想起了以前的自己，我很想帮她，可是无能为力……”

“会吗？”凌睿自顾自地呢喃，“那要看你用什么身份去帮她了，我们跟委托人之间是没有感情的，可是如果单纯地以一个姐姐的身份去对待，也许效果会更好。”

“姐姐……是啊，以前我也好渴望能有个姐姐，她可以读懂我所有的心事，可以鼓励我撑下去，等到妈妈回来。可是没有，所有对我好的人，只是因为妈妈的托付，只是把我当作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忆起往事，像终于找到了一个能说话的人，含曦越说越多。

凌睿始终沉默聆听，不知不觉地把含曦拥得更紧了。

听她提起小时候，凌睿的心很痛。虽然比起自己，含曦吃过的苦也许不算多，但是凌睿仍旧希望，以后含曦的回忆里不要再有悲伤和难过。就像此刻，再大的风雨都有他替她抵挡。

“含曦，别再说了，都过去了。以后，你的每一天都会是快乐的。”

“那你呢？”含曦微微仰起头，看着凌睿，顽皮地用额头磨蹭着他的下颚，零星冒出来的胡楂刺得她酥酥麻麻的，可是这种感觉很真实很温馨，“以后你是不是也会一直都陪着我快乐？”

意识到含曦头一回对自己主动亲近，凌睿的身体紧张得僵硬了起来，他甚至不敢动，怕只是一个呼吸也会惊扰了她，小心翼翼地，他不想放过这个让她坦白内心世界的机会：“我会陪你，但是你得给我个理由让我陪。”

“我不想一个人……”含曦说得很轻，夹杂着许多的依赖。

虽然仍不是凌睿想要的标准回答，可是他觉得够了，不想勉强她。想着，他笑开了：“那就永远两个人，一起享受双份的快乐。别想太多了，跟我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我们出去逛逛，就当散散心。”

“好。”

是誓言吗？含曦想着凌睿的话，她开始不大确定自己的心意了。她清楚自己是喜欢凌睿的，也是真的依赖他，可是这份喜欢是不是真的浓烈到了“爱”的程度？还是，就像自己刚才说的，单纯地害怕寂寞，不想再面对一个人的生活了？

这些想法含曦不敢说出来，她还是怕的，怕这些话会伤了凌睿的心，把他逼走了。

早春的寒是刺骨的，空气里有柳絮随风飞舞而来，含曦散漫地踱着步，手被凌睿呵护着藏进了外套口袋。

赏着眼前的一草一木，含曦忽然发现自己最近好像爱上了这样的古建筑。它们有二三十年代特有的韵味，斑驳红墙绿瓦，周围是竹制的篱笆，里头有各色花花草草，置身于其中，有一种悠久难得的惬意。睨了一眼凌睿似笑非笑的侧脸，含曦也跟着偷偷笑了起来。

昨晚她不过就是盯着电视播放的画展新闻，眼神多停留了几分钟，凌睿就能准确无误地猜出她的心思，一早就逼着她起床，拖着她来到美术馆。

含曦一直很喜欢这个画家的画，尤其是他细腻的笔触，总能将各种女性的神韵刻画得相当写实生动。

拿着宣传单，含曦正琢磨着，就听见凌睿张扬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喂，我昨晚好不容易订到的票，你就不能表现出小小的感动吗？”

“哈哈，我好感动哦！”含曦回神，大笑着配合起他。

“你好假。”凌睿无奈地瞪了她一眼，还是很没用地沉溺在她无邪的笑容里。

不似其他女孩，含曦有自己的想法和主张，更多时候谁也勉强不了她。凌睿喜欢她这样的坚韧和独立，可这却也是他最害怕的。他总觉得握住的这双手还不够有把握，他害怕他们不够长久，她的心思游移得太快，凌睿怕自己追不上，也抓不住。

“怎么了？”从遐想中清醒后，凌睿才发现含曦突然顿住脚步，目光定定地望着远处。

当遇见了自己遗失的影子，我会希望，她比我快乐。

含曦的视线始终落在不远处，刚才还轻松的气氛好像不见了。

听闻凌睿的询问，她扯回视线，严肃了起来：“那边……是弯弯和莫愁。”

“原来那个女人就是莫愁啊。”顺着含曦眼神所指的方向，凌睿望去，皱眉思忖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