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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佑城的车子已经在路边停了下来。
我看到佑城用悲伤的眼神望着躺在冰冷后座上的又勋,眼泪悄悄地布满了脸颊。就这样在沉默中僵持了半分多钟,佑城终于鼓起勇气,把一只手伸到了又勋的鼻子前面……然后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死亡的气息弥漫了车子内的所有空间,就连后视镜上装饰的小精灵,都笼罩上了死亡的气息……
又勋死了,正如后来羽沫对我所说的,又勋在被佑城送往医院的途中死去了。时间3月24日15点37分。
15点41分,佑城调转车头。车子飞快地朝东郊空地驶去。
我知道,虽然佑城并不明白又勋为什么一定要回到那里,但现在,他必须帮助又勋完成这个他生前最后的愿望。
再次经过刚刚车祸出事地点的时候,一辆红色的出租车开始紧紧跟随在后面。佑城并没有注意到这一切,却被我无意间注意到了。
有人跟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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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分钟后,佑城的车子驶进了东郊空地。一路上,我除了时不时回头看看跟踪我们的红色的士之外,连喘气都格外小声。
车子里的气氛实在太压抑了。躺在后座上的又勋的尸体自然没有一点生命的气息,可怎么就连坐在我旁边驾驶着车子的佑城都是一身死寂呢?
如果上帝可怜我的话,我真希望自己可以立刻消失,离开这个让人窒息的空间。
虽然我并不惧怕死亡,但却十分恐惧悲伤……
车子停了下来。我第一个穿门而出,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车子外的空气,仿佛刚刚从一个无氧星球回到地球一样。
这时,一句话不说的佑城把又勋的尸体从车子里面抱了出来,轻轻地放在了空地上。
之后,整个人虚弱地跪在了又勋旁边,就如同我上一次看到的一样。
“怎么会这样……”佑城的嘴里重复着又勋临死前翻来覆去重复的那句话,让人的心里有说不出的难受。
“恩恩,我好累……就快承受不了了……我真希望自己可以快一点去找你……”佑城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起来,眼泪再一次从他迷人的黑眼睛中涌了出来,“念念的病情已经进入
危险期,阿正和羽沫又为了我做出了好多傻事。现在,又勋也死了……恩恩,我真的很累很累……感觉自己的整个身体都快被挖空了……我真想做一个逃兵,什么都不去面对了……可以吗?可以吗,恩恩……我真的很想从人世间逃走,即使狼狈不堪……恩恩,你明白吗……恩恩,你还在等着我吗?”佑城的眼神中突然划过一丝可怕的光彩,“恩恩,等着我!我就要来了!”说着,佑城的身体突然一下子挺直了,他的右手麻利地从外衣内侧拔出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该死!上一次见到的就是这把匕首!当时我和安息还以为佑城想要杀死又勋!没想到,事实竟然是又勋已经死了,而佑城想要杀死的是自己!
“程汉!”佑城用颤抖的声音狠狠地说道,“现在,你可以尝一尝失去最心爱的人是什么样的感受了!你再也看不到你的宝贝儿子了!一切都结束了!”佑城的脸上浮现出一个让人胆寒的微笑,“我也要休息了……”
傻瓜!想死吗??难道死就是解决问题的唯一方法吗?难道他真的想要一死了之、什么都不管了吗?别忘了!他自己可是说过的,死是懦夫的行为!他都忘了吗?
“佑城!别做傻事!你这个蠢货!”
眼看佑城的刀子已经举了起来,我激动地伸手上前去夺。结果自然是毫无作用,我的手仍旧像空气一样从冰凉的刀子上穿过。
锋利的匕首像一阵风一样落了下去。
呼……幸好!刀子仅仅是落在了又勋尸体旁边的空地上。
我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看来佑城还没有彻底失去理智。
7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远处却传来了羽沫的一声惨叫。我知道,事情还没有完,因为这里正是又勋和羽沫相约私奔的地点。又勋想来到这里无非是想见羽沫最后一面,然而并不知情的佑城却把又勋的尸体送到了羽沫的面前,还无意中让羽沫目睹了如此悲惨的一幕。
“该死!怎么会这样!”见此情景的佑城脸上被恐怖的表情所笼罩了,他握着刀子,颤抖地站了起来,目光汹汹地朝已经被惊呆的羽沫靠近。
“来吧!你看到了更好!来杀死我吧!为又勋报仇吧!”佑城又一次失去了理智,举着刀子朝羽沫走了过去。
已经完全情绪失控的羽沫一把将佑城推开,扑到了又勋的身上。
这些,正是我和安息那一次所看到的。
现在,至少其中的一个谜团解开了,那就是为什么佑城不但没有杀死羽沫,还帮助她治疗。原来佑城并不是想要杀害羽沫,而是想让羽沫杀死自己……真是让人不寒而栗……
“又勋,你醒醒,醒醒啊……我是羽沫,你快看看我!你不是说过要永远和我在一起吗?你不可以留下我一个人!你说过要和我一起慢慢变老,你不可以离开我!刚才我已经去找
过佑正哥了,我告诉他我要和你在一起,我是真心喜欢你的!!他已经答应不会再让我来伤害你!只要我们离开,就可以重新开始了!!又勋你快睁开眼睛看看我!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对不对?!你一定舍不得让我一个人留在这个冰冷的世界上!我知道你最疼我了!又勋!你是不是累了想睡一会儿??我知道你一定是困了!!我抱着你睡,我给你唱歌好不好?又勋!不要这样对我!!不要……”
羽沫像疯了一样抱着已经死去的又勋不停地呼喊着,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在看到又勋死去的一瞬间,羽沫的灵魂也就已经随着他死去了。
情绪失控的佑城又一次把羽沫拖到了一边,举着刀让羽沫刺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