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立跟她分享这么多年的分析和心得:“当年也没有确凿的证据能证明他们两人是一起走的,只不过时间上赶一块了。村里的人什么样你也知道吧,嘴毒得很,背后什么谣言不敢编排,一家里两个人突然一起走了,还是一男一女,肯定要往那个地方说。”
“那如果不是私奔,还有什么原因能让两个人同时离开呢?”宋婵阳皱着眉头。
宋立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行了,先吃饭吧。”
他反客为主,招呼宋婵阳去上屋摆饭,像从来没有离开过的样子。宋婵阳习惯性地听从他的指挥,临进上屋前,她才反应过来,宋立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她叫住宋立:“欸!你还没说呢,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宋立一只脚已经迈进了门槛,闻言又退了回去,他招手让宋婵阳凑上前来,然后悄声说:“回来看奶奶啊,不是说奶奶快不行了?”
宋婵阳愣住了,她拧眉问道:“你听谁说的?上次姑姑带她看完医生,没说有这么严重啊?”
宋立看起来比她更惊讶:“外面都这么说,不然我跟我妈能得了消息就赶回来吗?”
宋婵阳以为是别人以讹传讹,奶奶进了趟医院就被传成命不久矣了,她也没多想,揶揄道:“不愧是奶奶的金孙,还记得回来看一眼。”
“金什么孙,少说没用的,快把饭端进去。”宋立笑骂一声。
宋婵阳牙尖嘴利:“奶奶又不喜欢我,我跑那么靠前也是惹人嫌。我看你们俩刚才说话那么亲密,以前小时候她就更偏心你,你还是自己端吧,多哄哄她高兴,一高兴病就好了。”
宋立无语:“小时候明明被揍最多的是我好不好!”
宋婵阳鼻子一酸,眼泪没忍住掉了下来,怕宋立笑话她,飞速用手背蹭了下,背过身带着鼻音说:“哥,为什么我们要长大?”
她的童年结束在十岁那年,她的少年没有从童年的废墟里生长出来,就直接被推向了成年世界。常言说,没有了妈妈,就是没有了爸爸。宋立比她强,他没了爸爸,可妈妈还在,他的妈妈去哪都带着他。她以为自己早已经习惯了独自艰难生存,可直到宋立裹挟着童年回来时,她才反应过来:这么多年来,她心里一直是委屈的。
傍晚宋立要走,婵阳有些不舍,她磨蹭着,一会儿要给他摘点新鲜黄瓜,一会儿又给他塞了一堆茄子,宋立好笑地把东西一一拿出来,在妹妹即将变脸前,赶忙说:“我明天还来呢。”
“真的?”
“真的。”
第二天一早,宋立果然又回来了,还拖了个行李箱,看上去要长住的样子。
宋婵阳高兴得很,鞍前马后地给宋立腾出来一间屋子。宋立说他刚辞了工作,一来专心回来处理些事情,二来也想在奶奶跟前尽尽孝,这么多年不回来,确实不像话。
他问妹妹:“你也不上班了?”
宋婵阳说:“都辞了好几个月了。”
他调侃道:“不会是在学网上回村躺平的潮流吧?”
她白了对方一眼,“我有躺平的底气吗?”
宋婵阳犹豫片刻,还是选择了跟他说实话。她说:“其实我回来之前,曾收到一条奇怪的短信。”她将短信的事详细讲给宋立听,最后惆怅地说:“也不知道真的假的,我问了奶奶,她说是不知道,可我总感觉这事不太对劲。”
“你说短信究竟会是谁发的?除了我们自家人,谁还记得十几年前的事?”
宋立直接了当地说:“不是我发的。”
宋婵阳挠了挠头,“好吧,我确实怀疑过你。可是最后想想,没道理啊,有什么是你不能直接说的,至于兜这么大个圈子嘛……”
晚上吃完饭,两人一起在村子里散步消食。贵亭村不算太大,中间一条河将村子隔成两半,河的北边原来住的人最多,但拆迁之后,现在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刘爱芹的家在河的南边住,与宋婵阳自己的家紧挨着,当年她家差十几米就能被划进拆迁范围了,气得她爸捶胸顿足,整天骂骂咧咧,嫌这天大的好事没落在自己头上。刘爱芹的老屋倒是有一半在拆迁范围内,不过如果拆了也只能拿一半的钱,当然最后刘爱芹也没同意。
但在拆迁范围线内,还有一个例外——村里的娘娘庙。
相传这个庙有几百年的历史,后来不知什么年代时庙被烧毁了,现在的娘娘庙是在原址重建的。当年庙里香火很旺,据说求子很灵验,附近的人都喜欢来这里拜一拜。直到有一天,庙里的管理员上班时,刚一开门,一具女尸正悬在他眼前,吓得他魂飞魄散。后来报了警,警察说死者是自杀,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这件事之后,有人说晚上路过娘娘庙时,总会听到女人的哭声,还有人怀疑娘娘庙镇不住邪物,不然怎么能让人吊死在这里?各种流言传得到处都是,再后来,来拜娘娘的人越来越少,这里也就渐渐荒了。
平时宋婵阳很少来这里,倒不是她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