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栖迟重新坐回床边,看着李青鬓角的白发,忽然觉得很难过。
他在边关杀过无数敌人,却护不住自己唯一的亲人。
进宫
晨露还凝在宫道的石板上时,周书砚已踩着薄霜走进皇城。
给谢栖迟授课已有十数日,从最初的针锋相对到如今的相安无事,他原以为这东宫的日子能稍显平静。
却没想一道传召打乱了所有节奏——永熙帝谢乾宇突然要过问太子的课业。
青石板路在脚下延伸,两侧的宫墙高耸入云,将天光切割成狭长的一线。
周书砚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喉间因晨间的寒气泛起痒意,他下意识地按住唇角,生怕又咳出不该有的痕迹。
“这不是周太傅吗?”一道轻佻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周书砚回身,见五皇子谢栖羽正摇着折扇走来,身后跟着一群簇拥的内侍。
这位五皇子年纪尚轻,眉眼间带着未脱的稚气,却偏生学了一副阴柔做派。
“见过五皇子。”周书砚微微躬身。
谢栖羽的目光在他身上转了一圈,嘴角勾起嘲讽的笑:“听说太傅近来日日往东宫跑?也是辛苦你了,要对着我那粗鄙的大哥,怕是连书都念不进去吧?”
他故意提高音量,“说起来,大哥在边关待久了,怕是连自己的名字都快认不全了,太傅教得费力吧?”
周围的内侍们窃笑着,目光像针一样扎过来。
周书砚的脸色未变,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分量:“五殿下说笑了。太子殿下虽在边关长大,却聪慧过人,对兵法韬略的见解,连臣都自愧不如。前日讨论三年前的边战,殿下提出的伏击之策,连兵部尚书都赞不绝口。”
没能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谢栖羽的笑容僵在脸上:“你……”
“比起纸上谈兵,太子殿下的实战经验,怕是更能护佑大夏的江山。”周书砚的目光平静地迎上他,“殿下年纪尚轻,还是多关注学业为好,莫要让流言蜚语污了自己的嘴。”
谢栖羽被噎得说不出话,脸色涨得通红。
“好了,这是宫内,何必争执。”
一道温和的声音插了进来。
周书砚抬眼,见三皇子谢栖睿正缓步走来。
他穿着一身月白锦袍,面容俊朗,眉宇间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和,正是宫中最受宠的皇子。
“太傅,五弟年纪小不懂事,你别往心里去。”他笑着打圆场,看似在劝和,目光却在周书砚身上停留了片刻,带着审视。
周书砚心中了然。这位三皇子才是储位最有力的竞争者,母妃是皇帝心尖上的人,自己又深得朝臣拥护,远比锋芒毕露的二皇子谢栖泽和跳梁小丑般的谢栖羽更难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