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叙攥住她腕子,“别急,他俩过去把人清理清理,省得你害怕。”
程芙:“我不是害怕帮闲……”
“那你怕什么?”
“你不觉得……”她毛骨悚然,声音越说越低,“刚才咱们路过的两个鼓包很像那个……”
“不是像,那就是坟墓,前面还有两个……”
程芙一把捂住他的嘴,“嘘嘘嘘,能不能不要把不吉利的字眼说出来!”
荀叙拿开她的手笑得前仰后合,“原来你怕鬼,哈哈哈哈……”
程芙腿肚子打哆嗦,拿他无可奈何。
他却不管人死活继续笑,离得太近了,她都能感觉到他呼吸的热气,发觉手也被他攥着,便没好气地甩开。
荀叙忙敛起笑意,温声道:“我错了还不行,走这边,这边,好啦。”
她便转回身,默默跟他走。
荀叙不敢再招惹她。
再行数百步,人声犬吠,嘈嘈杂杂,此起彼伏,隐约可辨拳头砸到肉,门板窗户木头碎裂之响。
只见正前方矗立着一方大院,院门漆黑古朴,此时半敞,火光和杂声都从这里传出来。
两盏茶后黑作坊重归宁静,只偶尔传来几声夜鸟鸣叫。
守门的两名中年汉子被反绑于一株合抱粗的大槐树,借着微弱的火光,隐约可见二人垂着头,动也不动,深色的液体顺着额头往下落,滴滴答答。
程芙瞄了一眼,没敢细看。
前院正房则横七竖八躺着五名壮汉,同样失去了意识,身上捆得结结实实,好似乡下待宰的年猪。
程芙慌忙紧跟荀叙,片刻之后只见平安喜乐归来,二人朝荀叙拱手,回禀:“后院作坊仅有两名守夜的工匠,已经打晕了捆结实,一共九人。”
与郑银匠透露的人数正好对上。
半死不活的郑银匠连祖宗十八代的事都交代得干干净净,关于菩萨丸作坊,是半个字也未敢隐瞒。
程芙由衷赞道:“好利落的身手。”
平安和喜乐谦虚地笑笑,“雕虫小技不足挂齿,让程医女见笑了。”
荀叙安排平安留下望风,遂带着程芙和喜乐前去后院翻找罪证。
未料一踏进漆黑的加工坊,程芙就差点绊倒,三人点燃火把,又把随身携带的羊角灯点亮,照了照,赫然发现罪证几乎贴着眼皮。
一堆堆朱砂汞矿石,坦坦荡荡呈现众人视线中,隔壁屋子更有提炼好的,盛放在大木箱子,更有乱七八糟的药草,有的堆放草席有的干脆扔地上,附近还有可疑的尿迹,散发着阵阵腥臊气。
程芙系上面巾,荀叙动作比她更快。
嚣张了十几年的地头蛇,在荒郊野外生产菩萨丸,黑白两道全打过招呼,连官府都没敢奈何他们,做梦也想不到有人深更半夜摸过来太岁头上动土,更想不到镖师出身的五名壮汉被人揍得人事不省。
四个年轻人如入无人之境,把黑作坊翻个底朝天。
账册、药材名录、方剂名录整整齐齐三大本。
搜到这些说难也不难,可说不难吧普通人还真不好弄,全靠平安和喜乐撬开的机关锁。
程芙恨声道:“不仅有朱砂汞,还有七种寒性劣质药材,简直不把女子当人,照这么吃法皂河县怕是要灭县了。”
她问:“这九个人该如何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