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挂念的那小子,他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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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时三刻,在回安医馆内院客房内,那一张鲜少用到的梨木圆桌又摆了上来,丰富的菜肴,县令与县丞携家眷前来的赴宴。
这一幕像极了一年多前叶舒来十五岁生辰及叶轻辞官那日的家宴。
只是今日的家宴,比起一年余前多上了一副碗筷,那是温雪凝的。
晚宴的气氛比之一年前那场更欢快了,苏县令夫妇更是没有提及过往思虑中那定亲之事。这所聊之话题几乎都是围绕着明日即将出行的叶舒来四人身上了!
众人已经商议决定,就由着一行四名少年少女们独自前往了。
苏县令亦是大方的赠予了他们一辆青漆鎏金马车,以那有着妖兽血脉的羚马脚力,这两日内,即便是一路游山玩水,一千二百里的路程亦是足矣。
推杯换盏间,众人微醺离去,少年少女们亦是期待起那远行的明天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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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旸武臻四百八十七年,八月三十,已是初秋时节。
辰时三刻,那一辆青漆鎏金马车上,季知行与苏瑾茹、温雪凝三人还有一只小小雪貂坐于车内,车内并无行囊,如今几人都是有了储物宝器。
这一次的车夫换为了叶舒来,他轻快挥鞭,羚马拉着马车自东面城门扬长而去,东去不悔。
少年郎们此刻的心里,更多的是兴奋与向往,那小小的不舍之情哪里比得上此刻那一种天高任鸟飞的自在。
叶舒来潇洒挥鞭,只恨那离去的身影还不够洒脱。
唯独把充满不舍、担忧甚至心绪复杂的叶轻夫妇、县令一家、县丞等人独自留在斑驳的城门处伫立神伤。
那少年仗鉴出尘寰之时,千里之行怎可少了家人记挂与长者担忧。
叶轻更是难得的怅然若失起来,他看着自己儿子乘车远去,渐渐消失在自己视野中,这一刻,脑海中不知为何却是想起叶云世界来。
亦不知那个世界里,儿子可如叶舒来这般长大或是老去!
心中一种难以言表之痛袭来,叶轻不语,不顾身边众人的惊讶震惊,突然就消失在这城门处。
周媛刚欲言语,却是被江摇压下,江摇似是感觉到了丈夫心中之痛,却是沉默间领着周媛与崔白回家,默默等待。
她是知道的,或许这一刻,叶轻只需要他独自一个人。
一眨眼间,叶轻已经出现在了城门东面不远处的一个小山坡的峰顶处。
他难得的心绪失控起来,一晃近二十年又过去,那断了的仙路可以说丝毫没有好转,虽然这二十年已是过得很幸福,有爱妻相伴,看着儿子叶舒来成长。
可是,沧海桑田、韶华白首,相隔万里星河,哪怕已经深深埋于心底,又怎可能忘了那道祖佛祖传道诸天的那一小小世界。
在那个世界里,哪怕算是社会底层,哪怕不得志,哪怕前三十年里活得算是失败,哪怕走岔了路。
可是,那里才是心之归属,魂牵梦绕之地啊!
诗仙往圣所留不曾识遍,九百六十万里山河踏过寥寥无几,他不敬诸天神魔,可佛祖你却为何跨过万里星河将他渡来?
他亦是愿死也不能,愿换妻儿老母平安却是妄想,更是连想回家乡世界去看看他们都是奢望。
叶轻舟泪流满面,站立在这小山坡上,远远看着那一辆尘土飞扬疾驰而来的马车。
他突然对着远方放声呐喊:
青山横北郭,白水绕东城。
此地一为别,孤蓬万里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