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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第5页)

因为家里没那个条件,再加上老是搬来搬去,我其实没什么可以运动的机会。同龄人喜欢组队踢球,不过我觉得那无非为了装腔作势,没太大意思。初中时我喜欢过手球,但也没加入什么俱乐部。

还有几分钟就要下课了,教练让我们自选伙伴练习。我自然转向了绿带小家伙,他接受了,说自己叫山姆,今年十岁。我试着够到他,打了几下都没打到,这小屁孩儿好好地嘲笑了我一番。我有点儿不爽,不过为了鼻子不被打歪,我还是什么都没说。不过,他嘲笑得也确实有道理。每次我一踢腿,脚下就会失去平衡。

回家的路上我无精打采。我有时就是这样,忽然就没了精神。有时事情一团糟,劳神费力,我反而士气高涨。这次我觉得是因为刚刚碰到的女人。就在地铁站台那边,那娘们儿又笑又跳,满脸幸福,像知道了什么天大的好消息一样。下一秒她又左摇右晃,对着空气撒泼,摔了个狗吃屎。那女的躺在地上,边哭边笑,烂醉如泥。那画面对我来说可太亲切了。回到家,让娜和伊丽丝在一起看电视,老的躺在沙发上,另一个蜷在椅子里。她们跟我打招呼,我溜进厨房。感觉自己快饿扁了,这次训练消耗了我不少能量。早上我给让娜留的小字条还在原地,上面添上了一句话:“冰箱里还剩一点儿鸡腿和烤胡萝卜,你加热一下吃吧。”

冰箱里我的那一层几乎空了,只剩一片火腿和一丁点儿奶酪。晚饭,我常常在店里吃个三明治就完事儿了。我把菜放进微波炉,又倒了杯可乐。我想也没想就坐到了客厅,一边吃,一边和两个室友看起了电视。

伊丽丝

急诊等待室人满为患。我排了将近一个小时的号,也没有等到医生叫我,看情况还要等很久。我的伤不算严重,既没有伤口也没感到疼痛。但我现在感觉,自己离见上帝也不远了。

一切都是维克多的错,那个门房心血**,把楼梯打扫了一遍,直到它变得和他聪明的脑袋瓜子一样锃亮。早上七点,住户们出门上班,都要经过它(不是他)。

就是这个时候,我跟迪欧一起出门,这小子还是一如既往地欠揍。走下第一级台阶,我就意识到了不对劲——今天地面之滑,不摔上一跤是不可能的。我的双脚不听话地打滑,身体尚未收到大脑的指令,就已经自动跌落出去了。我像个一碰就碎的瓷娃娃,或者一块出了炉但过早塌陷的舒芙蕾(我个人比较青睐第一个比喻)。我想抓住迪欧这根救命稻草,结果没够着他的袖子,他甩开我的动作比甩前女友还要绝情。紧接着我就屁股着地,以一组戏剧性的慢镜头,滚下了十多级台阶。我缓慢地跌落,饶有兴致地了解着身体的每一根骨头、每一块肌肉、每一条肌腱。这次事故之后,我与尾椎骨的感情显然更加深厚了。这具身体最终到达了底层,停止了移动,我疑惑地发现自己正以一个十分扭曲的姿势躺着。这样抽象的人体造型,通常只能在杂技表演或者毕加索的画里才能看到。我似乎听见室友轻笑了一声,不过也可能是我发出的惨叫。

迪欧好歹把我扶了起来:“还好吗?哪里摔断没有?”

我检查了一下四肢,判断出没有移位,接着死死挽住身边人的胳膊,直到底楼才勉强松开。迪欧又问了我一次要不要叫急救医疗队[27]。

“我没事儿。”我向他保证。

他一消失在我的视线范围内,我就给公司打电话说我今天上不了班,然后我去看急诊,想检查一下是不是真的没事儿。

对面的塑料板凳上坐着一对情侣,两人正忙着用手机打字聊天。这幅场景唤醒了我的一段死去的记忆。有天晚上杰雷米看到我在玩手机游戏——用抽中的字母来造词。小时候我就经常玩拼字游戏,因此这个对我来说简直是手到擒来。几个小时过去,我还在孜孜不倦地拼单词。杰雷米问能不能加入,我兴高采烈地答应了。能和他分享爱好让我感到很幸福,何况这也可以显摆一下自己。我不断地组词,不断地得分;而他就没那么顺利了,在好几个词上都卡了壳。后来我便放慢速度,但每出现一个词,我就会情难自禁,本能地在屏幕上写下来。游戏还没宣告结束,杰雷米便一言不发地走了。我立马感受到了他的怨气,跑去卧室找他,他正躺在**生闷气。我跳上去,学小猫喵喵地叫,企图逗他开心。我说我们再玩一局,这次我一定让着你,可回答我的只有沉默。我向杰雷米道歉,他没有回应,一动不动,沉着脸,双眼紧闭。接下来两天杰雷米都没跟我讲话,我觉得自己是个虚伪、幼稚又惹人讨厌的人。两天过后他下班回家,表现得又正常了起来,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他再也没提过这件事。但后来,我再想玩这个拼字游戏时,发现手机应用已经被卸载了。

我起身走进诊疗室。医生让我脱下衣服,躺在**,讲一下自己的病症。我说今天早上摔了一跤,担心身体会有什么问题。接着她问了一大堆问题,我抑制着不耐烦的情绪,全都回答了一遍。她给我的肚子涂上了一层耦合剂,放上了探头。仪器中传来另一个人的心跳声,呼应着我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我知道,小家伙没有大碍,正在我的肚子里静静地生长。

让娜

现在,每天清晨,让娜要花费更多的时间起床。接下来醒着的一直到晚上这段时间,在她眼里也是异常难挨。唯有看望皮埃尔的时候,让娜才能稍微恢复生气,心肺系统短暂地正常运行几小时。其他时间里,她只是一具空壳、一副皮囊。伊丽丝和迪欧的出现没能让事情好转,反而扰乱了公寓的空虚,那种原本笼罩一切的、稳定的空虚。让娜等着他们动身去工作,才从**爬起来。

今早她走出房门时,出现了一个不太愉快的小插曲:伊丽丝正立在客厅,手里捧着一杯热茶。她专心地看着碗橱上的结婚照,似乎没有察觉到让娜的靠近。

“今天不上班吗?”让娜问道。

伊丽丝吓了一跳:“我负责的那位太太今早要去医院复查,哈马迪先生那边下午一点去就可以了。您要不要喝点热茶?”

“谢谢,不用。”

“不好意思,让娜,我不是有意要打探您的隐私的。不过这张照片里你们俩都太好看了。”

让娜感到喉咙被人捏紧了。这张相片,以及床头柜的相册里无数其他的相片,都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她日日夜夜地翻看,奋力记住皮埃尔的笑脸。唯有一个时刻,是她竭力试图忘记的。那个时刻让其他的瞬间都褪色了,消失了——他死的那个时刻。他死的时候,看了她一眼,这一眼夺走了所有时间、空间,成了让娜最大的梦魇。那个目光之后,再没有什么幸福回忆可言,时间停滞下来,停在了日历上的六月十五日这天。

那天早晨天气格外好,让娜大敞开着窗户,踩在地板上的阳光之中。老式唱片机还没退休,上面转动着雅克·布雷尔的《一对老恋人》[28],这是她最爱的曲子。

每一件家具都记得,

在这个没有摇篮的房间,

一再暴发的风暴。

再没什么是原来的模样。

**的行李箱摊开着,还没装满。马上就要去普利亚[29]旅行了,让娜觉得应该抓紧时间收拾。皮埃尔已经出门,他要买面包做三明治在路上吃。她恋恋不舍地走出阳光,开始挑选旅行要穿的衣服。退休以后,他们尽可能地去旅行。目的地从来不会太偏远,因为皮埃尔不愿意坐飞机——对外他称自己是出于环保考虑,而真实原因则是他难以克服恐高症。因为这一点,夫妇俩只在法国和欧洲境内做一些短途旅行。结果限制倒成了一种优势,那些美丽的新发现足以让他们兴奋不已。

我们最好有能力,

能老去,却不成熟。

为了这次旅行,俩人还租了一辆野营车。之前去斯堪的纳维亚半岛时,他们就和其他野营车一起组过队,那实在是一次愉快的旅行经历。这种交通工具灵活性很高,正合他们的心意。让娜正想着,忽然被几声尖叫拉回现实。她来到窗户边,寻找惨叫的来源,发现五十米开外的街上围了一群人。透过看热闹的人群,她分辨出那是一个倒在地上的男人,旁边还有一个人正在给他做心肺复苏。让娜猛然反应过来,打开门冲了出去。

喔!吾爱,

我的宝贝,我的心头肉,我此生的挚爱。

从清晨到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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