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哥哥,以后的事谁又说得准……我怕我就算丢了这条命,也没办法保护住你。”
对讲机里传来咝咝啦啦的对话,眼前画面如碎玻璃般四散开来,密密麻麻的电流声仿佛能钻透耳膜,陈瑾佟痛苦地捂住耳朵低吼,面前白光一闪,他睁开眼睛猛地坐起来。
后背不知不觉早已汗湿,四肢都异常冰凉,像刚从冰块里捞出来。他撑着床面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半天都缓不过来。
又是这个梦。
大脑停转了好几分钟他才逐渐平复呼吸看清周围——他还在旅店房间里,但沈时然不在。
桌上放着肉松面包和一杯已经凉掉的牛奶。
陈瑾佟揉了揉太阳穴,心脏跳动的频率快要蹿出胸膛,按住自己还在发抖的手,抬头看向墙上的挂钟,才刚过9点。
自从把偏头疼的药停掉后,他已经数不清梦到多少次这个场景。每次都是一模一样的房间,一模一样的两个男孩。
他晃晃脑袋,现在还心有余悸,脚步虚浮地下床洗漱,经过那杯牛奶时微微停顿一下,还是没喝,尽数倒在厕所。
沈时然这厮学的可是药学,万一给自己下药了呢。他就是个门外汉,被药成白痴估计都发现不了。
做个梦好像被掏空了半身精力,他勉强换了身方便行动的衣服,拿手机看了眼志愿者群的消息就下楼找队伍汇合。
樊州岛目前因灾死亡的有38人,但除了送去救助站的男人外没有谁是因为中蛇毒去世的。
那男的跟沈时然认识,陈瑾佟本想找个时间探探沈时然口风,但往后一连好几天这人都是早出晚归,他自己又累得像睡神附体一样话都不想说,每晚跟沈时然的交流就只有:“窗帘拉一下”“谁最后上床谁关灯”“妈的你再开灯晃我眼试一下呢”。
沈时然每天都在陈瑾佟醒之前走,除了他真的有事外就是因为陈瑾佟呼吸太吵了。不是震天响也不是钻地缝,说白了就是累狠了,回来还坚持健身,所以睡觉呼吸比较重。
本来也不影响,但奈何沈时然是个睡觉很轻的主,每天晚上都被吵的睡不着,醒了就盯着陈瑾佟看,一看就是大半夜。
有时候想去上个厕所还被蛋白粉绊了几跤,前几次他都帮忙把罐子放好,但陈瑾佟后来还是喜欢放地上,他又绊了几次后就直接往那铁罐子里掺优乐美。
受害人也没察觉异常,只觉得是生活太苦衬托着蛋白粉都甜滋滋的。
沈时然经常会找他说话,陈瑾佟也总是爱答不理。
这种白天不见晚上被窝见的相处方式给陈瑾佟整出一种他们在搞一夜情,天亮了就提裤子不认人的诡异感。
警察来扫黄打非第一个就把他们抓走。
陈瑾佟想着想着就跑偏了,跟前任打炮算涉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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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这段时间的救援重建,樊州岛情况算是稳定下来了,志愿者的需求没开始那么大,陈瑾佟也能喘口气。
挂着红马甲回救助站找邓迟,一进门就看见抱着双臂面无表情靠在墙边,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气息的男人。
他已经184了,男人比他还高半个头。
“宣哥?你什么时候到的?”
陈宣芜,跟他和邓迟算是竹马竹马,比他们都大。可能因为是家里独子的关系从小就当成未来继承人培养,所以养的跟个大冰块一样不爱笑也不爱说话,就是他拜托自己来樊州岛找劝邓迟回家的。
“早上刚到,飞机通航就来了,小迟说你在忙所以没打扰你。”陈宣芜平静回应,目光却始终落在邓迟沉默的背影上。
“不是跟你报过平安了吗?公司那么忙你还有时间过来。”陈瑾佟看都不用看就知道俩人这态度肯定是闹矛盾了,“又吵架了?”
“没有。”陈宣芜移开视线,淡淡道,“公司少我几天不会有事,这边出了这么大麻烦,你们两个又都在这里,我不放心,总要过来看看。”
陈瑾佟点点头:“也是,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去,也不能走太久吧,不然你爸又得来问我是不是把你拐到哪儿逍遥了。”
他们三个在家长眼里最容易犯错误的就是他陈瑾佟。
“不急。”陈宣芜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