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没找你?”
叶世文手机泡水,从铭记离开后找了个士多店打电话给徐智强。换了身衣服,也换了新号码。
“有的。”徐智强眼神有点闪烁,“有打来找我,问你如何。”
“什么时候打的?”
“……昨日晚上。”
叶世文笑了。时隔一日才想起有个野种儿子流落在外,生死未卜。这位形象高大、绅士恭谨的父亲,爱城爱民,爱钱爱名。唯独不爱他?
徐智强不敢安慰叶世文。他们中学结识,叶世文高大勇猛,徐智强很快便对他产生崇拜心理,这么多年蒙受恩惠。他试过讲些好话,去缓和叶世文因冯家亏待而产生的负面情绪,却招来更可怕的反应。
叶世文会失控。
那次冯世雄正与女友在曾慧云车内偷欢,二人衣衫不整冲出,被叶世文借机诱来的冯敬棠当场撞见。
后来,叶世文居无定所,甚至时常睡于车内、宾馆、夜总会包间,戴了副面具行走世间。
那只困兽似乎随叶绮媚的逝世,也一并死在他体内。
“如果他今日再打来,你就跟他说,我有时间会回复他。”
“他昨日就叫我跟你讲,快点回他。”徐智强小心翼翼,“他打了四次电话。”
叶世文挑眉:“这么急?”
徐智强点头:“我说是你叫我先救走冯世雄的。”
内疚催人主动。这份诡异父爱,经冯世雄的懦弱无能与自己的慷慨牺牲发酵,在冯敬棠体内奏效。
叶世文决意再拖——每年结婚纪念日,都会让冯敬棠想起对叶氏母子的亏欠。
叶世文拍了拍徐智强肩膀:“做得好。卫生部门投诉热线打了吗?”
“你吩咐的,早就打了,打了十几个。一听是投诉慧云体联的,接线员比狗仔队还兴奋。”徐智强嫌不够劲爆,主动请缨,“要不要我再找人?”
“找吧。那个食品采购经理也是冯家远亲,去年就买过一批过期牛奶,新闻被摁下来了。这次我们通知的人更多,他来不及搞公关。赶紧叫那些记者过去追着问,卫生部门发言人最中意出风头。”
曾慧云前头搭线资本大鳄失势,后脚助捐校舍餐厅被彻查,简直火烧冯敬棠眉毛。
枕边人不力,最致命。
“陈康宁果然安排了他侄子陈启明进兆阳做办公室经理。”徐智强带来另一条线报,“真是一刻都不能等,仗着帮冯老持股,什么都由他话事。听说开六万一个月的薪水,大把人有意见。”
“谁跟你讲的?”叶世文挑眉带笑,“连薪水都摸清了?”
徐智强满脸吊儿郎当:“怎么说我都算滨沙湾band3[40]级别中学里面的佼佼者,有少女对我暗里着迷,不过闲事一桩。”
“三流野鸡学校也好意思拿出来讲?”
“你也是那里毕业的。”
“我考到大学,你呢?”
“……”
叶世文又问:“陈启明什么来路?”
“年过三十,一直未婚。全因家境窘迫,一房五口人住前门区公屋,三代同堂。”
“看来很缺钱。”叶世文点头,“兆阳准备从滨沙湾搬出内环区。软硬装修、卡位电脑,以陈康宁现在的挥霍程度,加起来也要百来万。我有一个相熟的装修公司,你去搭线。”
徐智强有些费解:“不查账的话,陈启明私下吞多少钱都没人知道的。”
“有人讨厌他就好办了。你将装修市场价目表夹在情信里面,寄给你那位红粉知己。”叶世文笃定,“Norah尽忠职守,年底内部审计,绝对查得出。”
Norah全家靠她养,做事只为冯敬棠一人着想。各自婚育又如何?他们绝对有床笫关系,曾慧云驭夫能力实在堪忧。
“最近事情太多了,你叫B仔从滨沙湾出来,去盯关绍辉。”叶世文停顿几秒,“宝姐和她儿子还住在那里吧?”
徐智强点头:“也好,B仔生面孔,没几个人认识,我把钥匙给他。”
叶世文准备下车,却发现牌坊处停着杜元那台丰田皇冠。他望了许久,只见杜元从元村外围走出,身后跟着个外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