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洪正德浑身狼狈回家,一推开门只顾抱紧她。
黎茵想发火。儿子上次好不容易考了B,这回又考了个D,气得她要“藤条焖猪肉”,打算好好教训这个蠢仔。
洪正德偏偏在这时候回家。
他手臂收紧,低声说:“老婆,我回来了。”
“你又发什么神经?浑身汗气,商业犯罪调查需要去搬砖的吗?”黎茵嗅了嗅,突然一慌,“你不是答应我不冒险的吗,你个死佬,你想我守寡啊!”
洪正德只觉得她骂人骂得好动听,听一辈子都不会厌。
一个月后,黎茵就笑了,总督察夫人的名衔不消三日传遍她的姐妹茶局。
她再看看程真的车,想起这段时间以来洪正德和她讲过的话,果然人不可貌相。她曾对林媛笑说,思辰长得有福气,以后肯定是个富贵夫人。
风水轮流转,海城也一样,这边高楼起,那边高楼塌。来来去去的喜与悲,只要不在自己那栋楼,管他呢。
“思辰,”黎茵开口叫住程真,“我也好久没见思娴,听说她现在拿了不少奖,有空的话我们出来饮茶吧。”
程真稍怔。
人在低谷时,冷眼甚冷,路过的闲人多望你一秒,你都觉得是在笑你寒酸。如今身价百倍,善意甚善,久违的故人迎面相遇对你略献殷勤,你竟然也不想拒绝了。
缘由无他,不过是有钱了,看什么都是好的。钱真是好东西。
“好啊。”程真应下。
她上了车,把手上的资料放在后排座位。
白少华驶出车子,问道:“阿嫂,是认识的人?”
“嗯。”
“你们聊什么了?”
“她约我饮茶而已。”
听上去像个熟人。最近程珊出国比赛后,程真更加深居简出,也少听她提起朋友。今日说自己要来报夜校班上课,白少华从记者会会场赶来接她。
他过两个月也要去国外了。
“你们约了什么时候?我安排人接你。”
程真突然哑言。
她与黎茵连彼此的联系方式都没有,饮什么茶呢?
程真哈哈大笑起来。
白少华皱紧眉头,满脸费解:“阿嫂?”
“我没事……”
程真笑了许久,久得泪水快要涌出来,用手指轻拭眼角湿气。
白少华的车尚未驶远,又瞄见倒车镜内黎茵左携右提的模样:“需要送你朋友一程吗?我看她东西拿了很多。”
程真收起笑容:“不用了,我和她不顺路的。”
无论以前,抑或今日,她们本就不是走在同一条路上的人。
当晚,叶世文一身刚沐浴完的潮气,呼吸也带湿,从身后凑到程真肩头。
“看什么?”
程真立即把书本合起:“走路没声的?你是鬼吗!”
叶世文从她手中抢过书本,把擦头发的毛巾抛到一边。夜深了,最近嗜睡的她竟然没有早早上床,窝在睡房沙发温书。
肯定有古怪。
程真从沙发上腾起,扑了过去:“给我——”
叶世文侧身避开,把夹在课本里的漫画书抽出,眉心皱起:“你看《蜡笔小新》?”
“……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