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名字里有'辰'字?”
“不是。”程真摇头,“我是旧历辰月出世的。”
林媛手把手教程真绣自己的名字。细细针头,缀一根丝线,穿插间刺破程真手指,她委屈得直扁嘴:“妈咪,好痛!”
“我帮你吹下,还痛不痛?”
“还是很痛,不绣了。”
“差两笔就绣完,你确定要半途而废?”
“差两笔,不算半途。”程真圆眼轻眨,“算三分之二途,你收不收货?”
这是她“精心准备”给林媛的生日礼物。
“我是无所谓啊,以后人家叫你'思尸',叠音,更好听。”
“……我绣。”
十二岁的程真,每缝一针,便龇牙咧嘴,频频抽气。针眼小的伤口,被她无限放大,像在堂前遭狗头铡伺候。
林媛笑着叹气:“拿来。”完成了最后两笔。
“妈咪,送给你,祝你生日快乐!以后这只tweety就代表我,思辰思辰,你见到它就会思念我了。”
“傻女,就算见不到,妈咪也会挂念你的。”
妈咪,我们永远都见不到了。
我很挂念你,你呢?听说泉下严寒酷热,枉死的人会被剥夺追忆前世的资格,生身父母想得头崩额裂,也记不起自己的骨血是谁。
那个世界似乎更残忍。
忘了我,可能你就不用受苦。
“这个字你绣的?好难看。”叶世文打断程真的追忆,“绣得似狗咬过一样。”
他才应该遭狗头铡伺候。
程真伸手去抢:“给回我!”
“不给!”叶世文决定要把它带走,“认真看看,它跟你还有几分相似,我摆在车里坐镇,牛鬼蛇神不敢挨近。”
“叶世文!”
“走了,我送你去开工。”
“给回我!”
“你看你多矮,我举高手你就拿不到了,死心吧。”
“你这是明抢!不准亲我!”
“乖,这只我要定了,下次我重新买只给你。”
“不要!”
“那我租它一段时间,玩够了再给回你。”
直到叶世文把车泊在内环区摆花街,程真依然闷闷不乐。叶世文侧头去看她,忍不住又笑:“你真的好小气,一只公仔而已。”
“你收声。”
“你还不知道我脾气?你越不想给我,我就越想要。”叶世文挑眉,“特别是在某些时候。”
程真剜了他一眼。
“就当送给我了。”
“不行。”
“为什么?”
程真抿紧唇,半天才挤出几个字:“它是我妈咪的遗物。”
她望向叶世文。眼内一池无边无际的静水,是临海湖泊,历经潜藏深处的融汇,能尝出淡淡咸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