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叶世文把程真扯到怀里,用尽力气钳制,“你不要以为我每次都能容忍你!”
“我不是蝴兰街花钱就能包夜的女人!”程真不忿的眼光在他脸上审视,“我想做什么,轮不到你来决定!”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怀孕?绑你十个月,你不想生都要生!”
“来啊——”程真誓不低头,“看下我生出来的,是不是要像你这样!伏低做小,左右逢源,为了利益拿命周旋,谁都靠不住,谁都信不过!我以后连收尸都不知道要去哪里收!”
叶世文只差半秒就要彻底发火。他忍受不了自己对程真的感情,像投石入海,毫无回应。
“你是不是担心我?”叶世文声音低下来,箍在身上的手臂泄了力。
程真的怒火也软下来:“我懒得理你,最好死在太空,以免污染地球。”
“我死了,你很开心?”
“开心,还会开香槟。”
“你可不可以讲一次真心话?”叶世文似被她挥拳砸凹胸腔,闷劲难消,“就一次,你好好讲话,不要总是激我!”
程真没有抬头。
来坟场谈心?这种绝妙桥段应该纳入深夜交通电台栏目,让的士司机在滂沱雨夜壮胆。后排乘客长发飘飘,一身红衫,递出印着天地通的巨额冥币。不必惊慌,直接收下。
反正你也没法找零。
共坐一程,也算缘分,每只“鬼”都有心事罢了。
程真的额头抵在他左胸,开口:“我怕死。”
“怕你死,还是怕我死?”
“都怕,行不行?就是怕突然有一日找不到你,行不行?那个是屠振邦,不是路人甲,你想死我不会陪你的!”
这是胆怯?分明是示爱。
叶世文突然觉得左胸好暖,被野兽舌苔上的倒刺温柔碾过,摩擦生热:“我不会出事的,也不会让你出事,我保证。”
“叫你讲真话,不是叫你咒我。”
程真见他态度软了,双手摸在他腰侧。来来回回,是少女诱情郎口供的姿态。
“那你也没跟我讲真话。”
“你想听什么?宝贝真真?乖乖老婆?宝贝,爱你到永远——”
程真听不下去:“我想吐。”
“……实不相瞒,我也是。”
程真的指甲来回刮弄他脐上那颗钮扣,有些得逞的窃喜。
“那你告诉我,你与屠振邦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
叶世文手臂收紧。缠在臂弯,长长一头黑发,缠、软、柔、韧,织出绵密情网。罢了,哄她这次又有何妨。
“就这些?你只是想知道这些?”叶世文想笑话她小事化大,“我五岁认识他,十岁上契,十七岁他赶我离开他家,讲完了。”
“不止这些。”程真手指收紧,“现在呢,你跟他在做什么?”
“冯敬棠好面子,不允许自己的人与屠振邦有牵连。屠振邦贪钱,又不舍得我这条冯家的水鱼,我不过是戏演两头罢了。”叶世文斟酌再三,“屠振邦的期货代理公司私下拉拢了秦仁青,我不敢贸然加入去玩。派人去套他们那个操盘手杨定坚的口风,很有可能与那家造船商社有关。他想做干净生意,一定会走捷径,秦仁青很关键。
“这些都是后话,我现在没太多精力去顾及屠振邦,只能暂时这样。洲界宗地很快要面世,我忙不过来,还要应付你这个麻烦精。”
叶世文真想咬她一口,看看她那颗捂不热的心,是不是流黑色的血。
原来又是这个秦仁青。
程真知道关键所在:“洲界那块地,你们不是要借秦仁青的钱吗?你不怕他跟屠振邦合伙?”
“怕。”叶世文坦白,“我只是兆阳的小股东,况且那笔钱到时候会入冯世雄公司,明面上与我无关。”
程真诧异:“明知自己股权少你还给冯世雄?他会好心吐出来?”
“他不会得逞的。”叶世文见程真想问,立即打断,“其他的你先不要过问,我以后再跟你讲。”
再等一等,等他有把握照顾好她,他什么都愿意讲。
这十年的心酸忍耐,只想与她一人倾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