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你妈……”杜元忍痛喘气,脸朝下吃了满嘴灰尘,“我,我没搞过你妈……”
叶世文手上动作一顿。
杜元以为他心软,立即说:“程真,我也没碰过……”
叶世文不想听了。他把杜元扎紧,封嘴,拖到离岸边还有二十米的距离,把杜元固定在临海下坡的地面。
然后,他把车驶出。
先快,后慢,逐寸逼近。
杜元被日光照得睁不开眼,侧过头,眼见车轮渐行渐近,他在原地奋力挣扎。
海风仍在吹送夏季的潮热,腥气骤重。车轮碾过地面的响叫升到空中,细微而锋利,刺穿晚阳。那抹圆瞬间爆红,又从深红中透出暗灰,往西边海底沉去。
杜元双眼紧闭。
岸边两只正在啄羽的临停海鸥,受人间惨剧惊扰,猛地腾起。翼下夹风,似是带走了什么东西一样,徐徐远飞。
叶世文踩紧刹车停下。
其实他想和杜元说的是,我跟你们从来都不是一路人。他还想说,阿强真的回不来了。但他选择沉默,因为杜元也不配与徐智强相提并论。
杜元看着距离自己头颅还有十公分的车轮,裤裆泛起涌动的潮意。
他哭了。不是怕死,而是羞愤。他居然被叶世文吓得三魂尽失,半点反抗力气都没有。
远处听不见海鸥叫声,倒是有了车声,码头泛青的灯如游魂上路,飘忽地亮起,光线朦胧。叶世文回过头,把后排安放的公仔摆好,露着半个黑色脑袋。
抬腕一看手表,屠振邦来得真及时。
六点十五分,正好是晚饭前。
他一向不能忍饿,脾气会变得格外暴躁。冲动起来就没了屠爷风范,像一个蛮不讲理的市井老伯,有几分滑稽。
叶世文先行下车。
屠振邦的车已驶停在集装箱外。
叶世文往远处环视一圈,借光影重叠的角度,在确认洪正德告诉他的布防点。
刘锦荣与屠振邦下了车。只见叶世文一人倚在车旁,姿态惬意。满地狼狈痕迹,货物歪斜摊开,停在叶世文车前那一个……
刘锦荣也看见杜元,率先反应过来,瞄见车内人头:“阿爸,杜元的脚还在动,家伟在车上!”
屠振邦咬牙:“不一定是他。”
叶世文听见,又笑了。他把屠家伟的书包抛到空地,冲屠振邦开口:“屠振邦,自己孙子的书包都不认得了?”
“叶世文!”屠振邦拔高音量,略带颤抖,“放过家伟!”
“好啊。”叶世文笑,“叫你的人现在就走。”
刘锦荣怒吼:“不可能!”又转头对屠振邦说,“我联系不上邓叔,他敢这样站在那里,肯定设计了埋伏!”
叶世文对刘锦荣这种“抢答”的态度不甚满意:“不走?刹车是坏的,我只要一松开,它就会碾过杜元,带着屠家伟冲进海里。要不要试试?”
“不要!”屠振邦立即应下,“走,叫他们走!”
“阿爸!”
屠振邦回视刘锦荣,压低音量:“现在轮到你话事了?叫他们在'这里'的先走!”
刘锦荣恨得咬牙,冲身后的人挥了挥手。
十来个保镖纷纷上车。原来停在最远处那台面包车也是屠振邦使人开来的,一瞬间车轮碾尘,咆哮着离开。
屠振邦直接开口:“叶世文,你要多少钱?只要我给得起,我都可以给你,你放过家伟!”
“我缺钱吗?”叶世文嘲讽地笑,“直到这一刻,我都是兆阳地产的大股东,你觉得我像缺钱的人?”
“阿元被你绑了,我这条命也没剩几年,还不够你泄愤吗?”屠振邦深吸一口气,“过去的事我们既往不咎,你放了家伟。以后你玩你的地产,我搞我的船运,大家河水不犯井水!”
“看来人老了真的会心急,你以前可不是这样谈判的。”叶世文不为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