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他认识半年多,从来没见他如此疲惫。
我岔开话题说:“听说公司有一个要去外地出差半个月的机会,要不然你申请去吧,也当散散心!别总把不开心的事情放在心里,她还小,有些事情需要你来教,要不然你换一种方式和她交流呢?”
同事依然是深吸了一口气,满腔的负面情绪听不到我说话的含义。
见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我临回办公室之前对他说:“其实也不能怪你妹妹的依赖,是你把她护的太周全,让她没有理由去努力生活。放手吧,或许你不在的日子里,她过得要比你想象中好很多……”
不知是不是我语出惊人,他用十分诧异的目光看着我,目送着我离开他的视野范围。
那次同事出差回来后,再也没和我提小梅的事情,看他满面春风的样子,我知道他一定解决了兄妹之间的矛盾。
一个星期后,他主动邀请我吃饭提起了这件事。
他说:“小梅走了,离开了这座城市!”
看他的表情十分淡然可见不是和我开玩笑,我很好奇他是怎么办到的。
“之前,由于我对她过度的骄纵,造成了她的性格。我走的这段时间深思了你对我说的话,我和小梅在电话里深谈了一次。是她主动提出要离开的,她说要向我证明,她迟早有一天会有出息,只不过没有找到适合的时机。起初,我很担忧,可现在她走了,反而觉得没什么不好,或许这是另外一种锻炼呢!”他说话的语气很平和,看样子兄妹见的干戈总算化解了。
见他对这件事释然了,我的心也感到宽慰了许多。
他这种人用一句东北话说就叫“护犊子”,典型不愿意让家里人受委屈的那种人,这种人有好的一面,也有不好的一面。好,是因为他的身上承载了更多的责任,给家庭带来了经济上的减压;不好,是让家里人过分依赖,让人会有一种你一旦说出丁点“不好”的话,就觉得你变了。
就好像网络一个段子这样解释:你和我借钱,我给你五块。你看到另外一个人和我借钱,我给了十块,你就不高兴了。可殊不知,另一个人在我困难的时候给予我二十呢?而你,什么都没给。
虽然,家不是一个讲道理的地方,但,家是一个讲心的地方。只有在家里,用心和家人相处,他们会明白你的用心良苦,才知道这是真正为他们好。
同事听过我的话爽朗的笑了起来,这才应当是他生活中的模样。
看着他开心的样子,我突然想到了另外一段话:一个人的钱是可以通过工作来赚取,可一个人的成长必须要经过一番寒彻骨的磨砺,不经过努力,你也不曾知晓未来的自己……
4、生存的像狗,生活的像猫
微信朋友圈里时常有人发牢骚“天天加班累成狗”、“周末求约,好无聊”,此言一出,评论者众,响应者更众,于是个人抱怨立马升级为社会现象。
在私下,我的好朋友筱雅称这种现象为——“忙成狗兼闲成狗症候群”。
筱雅是十足的工作狂加行动派,大学一毕业便和人合伙开了个小型建材公司。呕心沥血大半年,账面不盈反亏,合伙人心灰意冷强行撤资,撂给筱雅不大不小一个烂摊子。
筱雅为了维持公司的正常运转,变着法子四处筹钱,不知道受了几多冷眼。
我打电话过去询问她的近况,她却支支吾吾不说话,临挂电话时才甚为难的向我借钱。
她平时最好强,从不在朋友同学面前示弱,这会儿竟然向我这种刚工作不久的人借钱,我这才意识到她是到了山穷水尽,只差卖血卖肾的地步了。
我把卡里的钱全部打给她,只留了几百块生活费。她没说谢,只问我要地址,说是给我寄张欠条过来。我笑着骂她,说这么点事情我还信不过你的话,也枉费我们十几年的交情了。
我劝她不要强撑,实在不行就把公司卖了,开个设计公司、花店或者书吧,建材这行太苦太累太爷们,并不适合你一介芊芊弱女子……
她听我这样讲,当下就松了口,说书吧这想法不错,她也考虑了很久,决定先把手头的建材生意放一放,转做欧式构建……
得,她这是和建材杠上了,欧式构建也属于建材啊!
欧式构建在中小城市属于新兴产业,市场需求不太大,但好在竞争小,所以相比市场极度饱和的建材来说竟是一条生路。接下来的一年,筱雅可谓是真真正正的忙成狗,南下广东学技术、买机器、请师傅;回到公司又盖厂房、做调研、跑业务……
我担心她累垮,也担心她被起步时的困难压崩溃,三不五时就寻个出差的机会顺道看她。
筱雅比我想象中的状态要好很多,虽然愈加清瘦,但是妆容精致,精神看起来也很好。
白天,她将工作狂的本质体现得淋漓尽致,厂房、公司、市场来回跑。我陪她折腾了两三圈,深感这种飞檐走壁的工作方式自己吃不消。
中午的午餐相当随便,在厂房里就和师傅、工人们吃食堂,在市场上就吃大排档,在公司里就吃盒饭,没什么讲究,唯一的讲究是快、方便……
即使像这样一分钟掰成两分钟用,筱雅也仍不满足。在等菜的间隙,她会把设计图纸拿出来,铺在泛着油光的桌面上,跟我讨论一些细节方面的问题,并且让我针对这些问题提供可行的解决方案……
我强烈抗议,吃饭时间谈工作简直是惨无人道!
她不以为意,只淡淡说,午餐又称为“wlunch”,翻译过来就是工作餐,在工作餐时间谈工作不是很正常么?然后又说,你比我更懂设计方面的东西,我向你请教也算是物尽其用。
我被她说的无言以对,只好转移话题,改问她这么拼的理由。
“需要理由吗?生存所逼,生活所迫而已。”筱雅回答的一本正经,我却不置可否。
这世上像我这样庸庸碌碌混日子的人何止亿万,大家不都活得挺好的?有必要把自己活成一不停转的陀螺吗?
她自然不知道我的这些腹诽,喝了口水继续说:“公司慢慢上了正轨,债也还的差不多了,今天又招了一批人,有一个我看着还不错,有她帮忙以后我应该会轻松些。”
筱雅喝水的样子很优雅,即使装水的是一次性纸杯,那种优雅让我想到中世纪古堡里的猫。我学着她的样子也喝了一口,结果特悲催的呛着了……